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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赋(前传)(37)

作者: 笔砚苍生 阅读记录

不,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惨祸,生生世世无法忘记!

程念垂眸,纤长浓密的鸦睫挡住眼底复杂情绪,“我要救的是容策。那时他不过是个尚在襁褓里的孩提,同他有什么关系?”

“阿念!”程昀面有愠色,硬生生将冲到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她,“多说无益,我不给。”

“给不给。”

“不给!”除掉容策并非单单因为他是苏镇恶的养子,更因为他是复朝路上最大的阻碍。容策一日不死,复朝之路遥遥无期,他又怎能亲手斩尽慕家满门?他等不了。

兄妹俩一般固执,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程昀不愿让她伤心,却又极其不愿救容策,正在想如何才能让她开心,忽然被一道寒光闪了眼,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刀身,气急:“阿念,你不要命了吗?!”

他的手心肌肤被锋利的匕首划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匕首尖簌簌滴落,将程念雪白的中衣晕成奇怪的纹样,乍一看,好似自地狱里开出的彼岸花。

程念心中心疼,却始终不肯放手,锋利的刀尖距肩膀不过尺寸之距。

风拂过微掩的窗户,发出轻微声响。

“那夜,若不是容将军为我挡了桃夭那一箭,我这辈子再也无法与哥哥相认了。若我救不了容策,那我下去陪他便是,我死后,希望哥哥能陪在母亲左右,替妹妹尽孝。”她说话时语气平静无波,却格外坚定。

程昀不说话,依旧死死握住刀剑,任鲜血无声流淌。

程念手掌微松,程昀趁机夺过匕首摔在地上,强压下心中怒火,嗓音微沉,“阿念,你这样会让哥哥很伤心。”

程念哭出声来,“那哥哥却不怕我伤心?”顿了顿,别开脸道:“人各有道,我无法强求哥哥取解药救容策,同样,哥哥也无法阻止我寻死。容策在,我在;容策死,我死。”□□裸的威胁,只对在乎自己的人有用。

这番话被有心人听进耳里。

程昀直勾勾盯着她,质问:“阿念,你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还他人情,还是早已对他心有所属?”

“哥哥多虑了,妹妹不过还他一个人情,此后,他的生与死与我无关。”

“好。”程昀终于肯应下,“记住你说的,这次便饶他一命。即日我便派亲卫潜入京城将母亲接回来,此后,你与他再无一丝瓜葛,能做到么?”

“自然能。”

为了让程念放心,程昀当夜便取来解药交给她,看着程念将解药妥帖放好,程昀肃容,郑重强调,“若此后你再敢为旁人而置自己性命于不顾,哥哥绝不饶你。”

程念应下,取来桌上纱布为他包扎伤口,乖巧地道:“都听哥哥的。”

第19章 咫尺千山隔(四)

程昀本有意留下来照看程念,恐她夜半伤口复发,但程念向来没有让人看着自己睡觉的习惯,遂催着程昀回去休息,程昀拗不过她,只道明天再来看她。

程昀关好门窗离开后,程念只觉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肩上的伤口传来绵密的痛意,闹得她半梦半醒,睡不安寝。

夜色清尘,月色无银,满天星子如碎裂的钻石般洒满天际,织成一张闪亮亮的细网蒙在高耸的山峰上,将苍茫人间一网打尽;庭院寂寂,葱茏花木中传来蝉儿的夜话声,似闲妇与邻话家常,不知停歇;一阵晚风路过,草木簌簌,檐下罩纱灯笼微微晃动,洒下一片氤氲红光,风将紧掩的窗棂钻出一条缝,月光趁机从缝里漏下来,顺着墙淌在地板上。

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探进窗缝里。

程念半梦半醒间,只闻窗棂敞开又闭合的声音,接着屋中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停在她的榻前。

她缓缓睁开眼,那人的面容隐于夜色中,身后月光清绝无尘。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悄然钻进鼻腔。

“你怎么敢来,不怕有埋伏吗?”程念微微张唇,微弱的嗓音在针落可闻的屋中格外清晰。

只觉身下的软榻微微下沉,那人已撩袍坐在榻沿边,平静地道:“这奚府上下不过区区一千人余人,我怕什么。”

程念微微颔首。

是了,他初上战场第一仗,便手执一把长缨枪,以一人之力击退千人敌军,若论起来,这奚府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倒是你,很疼吧。”容策想查看她的伤势,但屋中并没有燃灯,一片黑暗,容策不敢乱动,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哥哥给我上了药,但还是有些疼。”她顿了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片刻,她伸出手,手中握着装解药的瓷瓶,“你的手在哪?”

话音犹未落,伸在半空中的手被人准确握住,他掌心的温热感传递到手背上,程念转手将瓷瓶交给他,“解药,回去后服下,你的毒就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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