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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营养师(18)

作者: 高楼望月 阅读记录

“其实我之前带他找过别的郎中,可人家都说断指无法再接上。”李富抱歉又无奈,他不忍沈刚残废,可这又害了杜诚。

“治病救人是医者本份,我若视而不见,岂不是白学医这么多年了。”杜诚倒很坦然。

……

不知消息是怎么走漏的,第二天上午郭捕头就带人来粥铺前赶人了。

“杜诚,你不顾官府命令,私下行医,现将你逐出长安城,永远不许再回来!”郭捕头宣布命令,然后对罗莎丽亚道,“还有你,一并逐出长安城,也是永远不许再回来!”

“为什么?!”对自己被逐,杜诚母子早有心理准备,但为什么罗莎丽亚会受牵连,“我这次没有用食物治病,这也不关罗姑娘的事。”杜诚拿出开给沈刚的药方,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郭捕头看也不看,只严肃询问罗莎丽亚:“杜家医馆的封条是你撕掉的吧?”

“是我撕的。”罗莎丽亚坦率承认。

杜诚阻止不及,只好解释:“是我让罗姑娘去的,她只是帮我去拿药,这也是为了救人,真要有错,我愿一力承担。”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帮着救情,既然是为了救人,就不该好心没好报。

郭捕头板着脸:“撕毁官府的封条,这是何等的大事,只判她离京,已经是法外施恩了,难道你们还想她坐牢不成?”

一听到坐牢,众人都不敢再说话了,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

闻讯而来的李富将郭捕头请到僻静处,低声求情,并往他手里塞了点什么,郭捕头才又走过来,声音缓和了些:“给你们半个时辰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必须出城!”这已是他能通融的极限了。

……

“好了,我只是暂时离开,有机会还会回来的。”比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大丫她们,身为当事人的罗莎丽亚可从容多了。

“真的吗?姐姐真的还会回来?”五丫、六丫边哭边问。

“真的。”罗莎丽亚点头,到贞观年间,唐医监失势,她还要帮杜诚翻案,何况她要是离开长安城太久,局里来人找怎么办?

“罗姑娘,”李富只当她这话是哄孩子的,只不忍心说破,但时间快来不及了,“这点钱你留着当盘缠。”他捧上一个小包袱。

包袱虽小,但沉甸甸的,罗莎丽亚哪里肯收,李富急了:“罗姑娘,你救了栓子,就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可我们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要是连这点钱都不收,左邻右舍知道了,也会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李贵不如哥哥会说话,见罗莎丽亚不肯收钱,他也着急了:“罗姑娘…”他准备跪下,这恩情一定要还上的。

“行了,行了,我收下。”罗莎丽亚急忙答道,不过她也急中生智,把这屋子的房契交给李富,“麻烦你们替我保管。”

这房契可比盘缠贵重多了,李富如何肯收。“我在外面带着它,要是丢了可不好,你们这只是暂放,我回来再还我就可以了。”罗莎丽亚解释。

想到只是暂放,有了房契也可以名正言顺帮罗莎丽亚看房子,李富接过房契。

“罗姑娘!”外面又有人叫门。

罗莎丽亚开门一看,来人竟是陈惜光的家丁陈喜,自从她回绝陈惜光的求亲后,陈惜光就再没出现过,现在看到陈喜,难免意外。

“罗姑娘,”虽是冬天,陈喜仍跑得满头大汗,他也递上一个包袱,“少爷知道你要走了,让我把这个给你。”

看罗莎丽亚不接,陈喜忙解释:“这只是我们三和斋做的一些点心,少爷请你带着路上吃,他说,太贵重的东西你一定不肯收,但他吃了太白居不少点心,临别时也请姑娘尝尝三和斋的。”

罗莎丽亚这才收下:“替我谢谢你家少爷。”陈惜光是个有心人,只可惜自己始终对他无意。

肯收下就好,陈喜放心了,进一步帮陈惜光解释:“罗姑娘,我家少爷不是不想来送你,事实上,从这个月初一起,他就没离开陈府。”

“你家少爷不舒服吗?”罗莎丽亚关心地询问,毕竟陈惜光对她还不错,也不讨人厌。

“那倒不是,”看罗莎丽亚关心陈惜光,陈喜很高兴,他详细解释:“罗姑娘,你不知道,陈家从祖上就传下一项规矩,每年的腊月,陈家年满十五岁的嫡系子嗣,不论男女,都要为三和斋做出一样新点心,否则明年的例钱减半,连续三年都做不出,将逐出嫡系行列,以后分家产,或女孩的嫁妆,都没份了。但每年做出的新点心,要是都例在第一名,那就等于是内定的继承人了。”

而陈惜光已经连续两年输给自己的妹妹了,他自己不在乎,夫人却下狠心将他关在家里,做不出来就不让他出门。当然,这么丢脸的事,陈喜是不会说的。

“这个规矩不错啊。”罗莎丽亚由衷称赞,优胜劣汰,难怪三和斋可以成为长安城最大的点心店。

“是的。”陈喜苦笑,规矩是不错,但少爷可不争气。

看陈喜的表情,罗莎丽亚心中也了然,“这个,”她取出十色花花糖的图纸和笔记,交给陈喜,“请把它带给你家少爷。”就当是还这点心的人情吧。

“好的,我一定带到。”陈喜喜出望外,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只带声“谢谢”回去,让少爷怨他不会办事。

……

唐武德七年,

(公元624年),

十一月,

罗莎丽亚在长安城待了还不到一年,便被逼着离开。

有人说,舍不得离开一座城市是舍不得那里的人,罗莎丽亚和大丫她们相处愉快,但人家也不需要她多么牵挂,所以她离开京城,并没有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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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色花花糖(下)

罗莎丽亚不在乎,陆氏母子却深感抱歉,人家姑娘刚在长安城站住脚,就受了自己的连累,不得不离开。

“罗姑娘,你家乡在哪儿呀?”陆氏握着罗莎丽亚的手,温声问道。认识这么久,她们还不知道罗莎丽亚是哪里人呢,要是她家乡还有亲人,那把她平安送回去,也是一种补偿。

“我家乡?听我父亲说,祖籍应该是山西,后来逃难到了北京,因为厨艺好,就在北京落了脚。山西我从来也没回去过,也不知具体在哪儿。”罗莎丽亚回忆,祖先离开山西是清朝康熙年间,然后在北京开饭馆,乾隆年间成为御厨,这都几百年了,别说她了,就是她爷爷的爷爷也不清楚祖上是从山西什么地方过来的。

“北京?”陆氏母子茫然,“那是什么地方?”她们从没听说过。

“就是幽州那一带。”罗莎丽亚反应过来,唐朝时哪有北京这个名字。

“你是说顺州那儿吧?”陆氏根据罗莎丽亚的胡人血统猜测,前朝开皇年间突厥可汗曾率领八部归附,朝廷将其安置在涿郡(注1)附近,并将该地命名为“顺州”。其中不少突厥人就在那时与汉人通婚。

“差不多。”罗莎丽亚点头,其实她家住在海淀区,而陆氏说的应该是现在的顺义区,不过海淀区是在明朝才有人居住的,反正都是在北京,她也不用那么计较。

“那你在幽州还有什么亲人吗?”陆氏继续问。

“我家人现在应该在法兰西。”她走之前,正是法国的美食节开幕,家人的确不在北京。

“法兰西?”这又是没听过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