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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涩侍君(9)+番外

作者: 戏文 阅读记录

元秉先一手把茶盏砸了,怒道:“跪祠堂去!”

元铭跪在蒲团儿上,望着一堆列祖列宗的牌位,又盯着那几根香线。良久后,缓缓闭上了眼。

元铭有气无力在轿上晃着,隔一会儿,就开一次轿帘不耐烦道:“不能稳些抬?晃的小爷腰疼。”

元陆生急忙知会那几个抬轿的:“少爷伤了腰,悠着点抬!”

轿夫纷纷点头道是,但暗中互相交换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终于不晃了。元铭从轿子里头缓缓出来,先伸了个懒腰,既而又疼的哆嗦了一下。一手抽出腰间那柄官扇,看了看头顶的大匾:醉春楼。

字还没看真切,就一阵香风入鼻,藕色的绢帕子就落到了他头上。

元铭那悠哉神情霎时下去了。不耐烦的将帕子拿下,朝帕子上看看,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

再抬头,阁楼上一只纤纤手上套着两个大金镯,巧巧把窗板掩上了。

元铭一脚迈进门槛,截住老鸨殷勤的问安:“小爷会友,二楼。”

老鸨头上珠钗晃眼:“好嘞,元相公您自便,有事儿尽管吩咐。”

唰一声拉开门,果然还是酒气冲天,一群公子哥儿在那喊酒令,倒是一个姑娘没有。

听这动静,屋里坐的也纷纷转头过来:“哟,谁家俏相公来了!”

“仲恒弟弟来迟啦,先吃一杯酒。”

“不迟不迟,先来一坛。”

“哈哈哈……”

放眼望去,这几个的爹,都是朝中的顶梁柱。儿子却都窝憋,连个姑娘都不敢叫,生怕谁一本奏疏上去,全家直接完蛋。

现在大家抱团儿,都别叫姑娘,互相做个人证。

毕竟醉春楼明面儿上,净是做清白生意的。谁要玩荤的,可以约了姑娘出去,自己找地方。出去了,是荤是素与人家醉春楼没有干系。

“各位哥哥早。”元铭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很自觉地先吃了三杯酒。

“早你个水里捞月?什么时辰啦知不知道?马上日落了。”

元铭抬眼斜一斜他——钱文舒,老爹在礼部,就他了。

“昨夜……昨……吃酒吃昏了头,今天休沐,起不来。”元铭有些结巴道,心里直恼恨。

赵铉,我叫你也睡不成安稳觉。

“钱哥哥好精神,这是又纳了几房妾?”元铭往他那儿凑了凑,似笑非笑道。

钱文舒与他是同榜进士,两人关系尚可。他原本在工部做给事中。

做得好好的,祸从天上来。有人上奏,说在朝中,他和他老爹必须没一个,否则有结党之嫌。

于是钱文舒愤愤然回家了。

钱文舒把脸一垮:“天天啥也干不成,出个门,二十个人跟着我——净是准备搞我爹的,索性我做个纨绔算了。”

元铭把方才那藕色帕子掏出来,塞到钱文舒手里:“先醉死在这里,等狗腿子困了,你再暗度陈仓,找陈小莺随便快活。”

钱文舒瞅了瞅帕子,上面一个红线绣的「莺」字,讪笑道:“果然弟弟懂我。弟弟龙凤之姿,要不是我不好那口儿,真要对弟弟情动了。”

元铭当即面露恐惧,干巴巴道:“折煞弟弟了……”

又一轮举杯推盏间,元铭神色一变,悄声道:“谁没个七情六欲。别说你了,想想皇爷。都亲政了,半个香肩都靠不上。你叫你爹赶紧立功,催一催选秀女、纳嫔立妃的事。皇爷一高兴,你也有处施展了。”

钱文舒沉吟片刻,突兀抬头:“弟弟果然妙啊。”

元铭捏着小酒杯,暗中得意一笑。

赵铉也捏着酒杯,蹙着眉。

仅仅一个休沐的功夫,催他选秀的折子陡然增多,堆了十来本。

带头的,礼部钱侍郎。还有两本言辞激进,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再不弄个龙嗣出来,国家要亡了。

赵铉对着那两本折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批。

禁不住赞叹了一句:妙笔生花。

又沉思片刻,道:“德芳,把元翰林叫来。他不是惯会做文字么?成,这两本折子叫他来批。”

——八——

日暮时分。

赵铉对着折子正枯坐,方见到李德芳匆匆回来上书房,两眼霎时明亮。他人虽没动弹,目光却直直往李德芳身后投去。

岂料他身后空空如也。

“元仲恒人呢?”赵铉语调蓦然带着烦躁。

李德芳支支吾吾道:“皇爷,元大人这两日……告假了。说是染了风寒,不想把病气过到翰林院的诸位身上。”

赵铉稍一沉吟:“告假?”

李德芳估摸皇爷不高兴,战战兢兢抬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情绪。这元大人……忒没眼色。

赵铉复一笑:“元秉先在吏部,两袖清风,忠心耿耿。皇考在时,亦是直言谏上。朕方继位,理该去看他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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