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物(181)
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挪了几步,身子却突然一怔,那人从身后猛然抱住自己,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一瞬间好像时间停止,万物屏住呼吸,只有他们两人发出强有力的心跳声。
有一瞬间,她希望时间定格在这里,再也不要转动。可是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那人便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阿诺,保重。”然后快速松开她,转身,决绝离去。
许诺不敢回头,她害怕,害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坚持都再也拾不起,所有的一切又变得杂乱无章,她只能咬牙继续迈着自己重如石头的脚步,颤巍前行。
人生啊,恍然间如同一出戏,开场只有你,结束也只有你,娱人又弄己。
可笑的是明明你才是那场戏的造梦者。
但你却不能预判它开始于何时,又结束于何时。
...
沈祈墨收监后,许诺找过他一次。
虽然是在监狱里,但那人依旧春风满面,云淡风轻,见许诺来也不意外,还嬉皮笑脸的问她是不是想自己了。
许诺见他这样,脸色一沉,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样是哪样,两人都心知杜明。
沈祈墨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啊,这待了这么久,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
许诺懒得理他言语里的嘲讽,又问一遍,“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你可以做到这一步?”
沈祈墨见她一脸认真,心里有些发愣,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的跟他发脾气,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从里面听出一丝关心。心里长叹口气,但又不想立马就告诉她,于是诚心逗她说:“你叫我一声墨哥哥我就跟你说。”
许诺...都这个时候,这人还有心情跟自己嬉皮笑脸,可见他内心之强大。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这样极端,许诺很是不解,便轻呵道:“沈祈墨,你难道不觉得该给我个说法吗?”
沈祈墨觉得有些好笑,她向他来要说法,要什么样的说法呢?自己也不太清楚呢。他是觉得这个事能有啥说法,大家都是在这世上瞎胡活,不过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见那人的眼神清澈,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厌恶之情。
想来她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听众,且也是唯一一个听众。
于是还是张口给她讲了个故事。
故事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沈祈墨很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有钱有权的父亲,因为母亲一直在他耳边叨扰,说自己父亲年轻时多么英姿飒爽、腰缠万贯,跟自己恩爱两不疑的,说他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爱她爱的不行。那男人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
两人已经开始布置婚礼时,傅氏那女人突然横空出现,那女人用尽手段,不惜想尽一切办法爬上沈正的床,最后以命要挟,最终成功将二人分开,得到她的一切。让他们家四分五裂。
他自出生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他妈的故事,听的他耳朵起茧子的同时,心里也生出深深的厌恶和嫉妒之情。
五岁之后他终于见到他妈口中的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那男人见他第一眼,就笑着招他过去说这是小墨吧。
沈祈墨记得当时他是哭了的,他也不知道那是幸福的泪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他终于有爸爸了。
但是现实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那人并没有立马把母亲娶回家,他虽三天两头的过来他们这边,却绝口不提要把他们带回家去。
那时候沈祈墨还小,也不太懂,但是偶尔夜半三更时会看到齐氏以泪掩面的样子。
他心里隐隐发恨,他们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到八岁的那一年,他才终于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叫什么。叫包养。
当他第一次听到同班的小胖这样说自己的时候,立马掩不住怒气,冲上去,胖揍那人一顿。
本以为会解气,可他的话却像毒药一样,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
没错,那人法律上虽然是自己亲生父亲,但是现在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跟他妈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第三者,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他就是同学口中的杂碎,他妈则是破鞋。
他明明有父亲,可是却从来不能被公开。而他们只能在他给的阴影中,苟且活下去。
从小处于这样的环境里,他的日子过的昏暗、压抑,心里继续一个突破口,久而久之便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