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之下(5)

“院长，医务室在哪儿？”云述转头问道，他也不在意卓玉的态度，想着大概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弄疼了人。

“一楼左拐尽头那间屋子。”张院长很紧张，他就见不得孩子受伤，“很严重吗？”

“有的刺扎的挺深，还是尽快弄出来。”云述跟张院长解释。

“那就快去吧。”张院长催促着。

“走，我跟你一起去。”云述这次没有再试图去拉人，只是示意卓玉跟上他。

原本卓玉是不打算去的，只是看着云述的态度让他感觉很新鲜，从小到大没有人为他着过急，也许有过，他忘了。

楼道里有大点的孩子在跑来跑去，今天是休息日，所有的孩子都不用上学。云述小心的避让着，来到医务室，门敞着。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穿着白大褂，正在整理药柜，听到敲门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问道：“怎么了？”

“医生，他手里扎了好多刺，您给看看。”云述抢先说道，他有预感，卓玉是不会开口的。

“哦，过来坐着。”医生看了云述一眼，指指桌子前的椅子，让卓玉坐好。

卓玉坐在椅子上摊开手掌，医生细看了一下，拿医用酒精消了毒，开始用镊子往出拔那些小刺。

云述在旁边看的头皮发麻，他特别怕疼，所以总是很小心避免受伤。手心的肉很嫩，这么多刺应该会很疼。

“医生，您……您轻点。”云述担忧的说，眉眼都皱在一起了。

医生失笑：“大小伙子不怕疼。”

“我怕，您还是轻点。”云述又重复到，他好像都能听见刺从肉里被剥离的细微声音。

“行，我轻点。”医生直接笑了出来，是个心肠软的孩子。

卓玉奇怪的看了一眼云述，怎么会有人这么怕疼？这也叫伤？大抵是家里养的太娇惯了，没吃过苦，擦破点皮都有一群人围着哄的孩子，蜜罐子里长大的。太娇气！

全部都弄完，又用医用酒精消了一遍毒，就没事了。被拔刺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细小血点，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从医务室出来，两人在楼道里慢慢走。

“真的谢谢你。”云述再次道谢。

“不用。”卓玉说话很简洁，一句废话都没有，基本上属于聊天死的状态。

“我叫云述，云朵的云，叙述的述。”云述并不在意卓玉的态度，福利院出身的孩子性格上都有些敏感。

“卓玉。”依旧惜字如金。

“哪两个字？”云述认真的问道。

“卓越的卓，玉石的玉。”卓玉停顿了一下才接口，从没有人这么认真的问过他的名字。

“手还疼吗？”云述很关心这个问题，他自身不仅疼痛感强烈，持续的时间也会比较久。

“不疼！”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前院，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大家在那里开始分工。

“卓玉没事了吧。”院长走过来关切的询问。

“嗯。”卓玉伸出手让院长看了一眼，他了解张院长，不是亲眼所见，不会放心。大概是常年跟孩子打交道，为人有点絮絮叨叨的。

“那就好，多亏了你呀。”张院长舒了一口气，笑的很欣慰，又问云述，“这位同学也没事吧。”

“谢谢院长，我很好。”云述笑着回应，张院长是那种看着就特别慈祥的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院长搓搓手，招呼他们过去，“那边他们在分配工作，你们也过去吧。”

两人应了一声，向大部队靠拢。

“我不是孤儿，也不住这里，你不用迁就我。”卓玉突然说道，黢黑的眼珠子淡漠的看着云述。他很熟悉云述看他的眼神，以前来福利院的志愿者也都是这么看他的，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慈悲，拿自己当救世主吗？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那种感情简直就是一种浪费。云述要是同情心泛滥，不如去关心真正的孤儿，他不过是来帮忙的。

云述一愣，然后就笑开了，眉眼弯弯，笑意一直晕染到眼底：“你有家人啊，那真是太好了。”

不是孤儿太好了，谁不想有家人。没有父母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华国人很注重寻根。所以很多孩子明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长大之后还是会去寻亲。

卓玉发现这个人是他见过最爱笑的人，而且笑起来很好看。他没有解释，其实他没有家人，只有一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跟这里的孤儿境遇差不多，只是他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却极少极少见面，也就那样吧，聊胜于无。

“云述，你想干什么？”周晔几步走过来大声问道，“我觉得你适合看孩子。”

周晔一直认为云述特别有亲和力，孩子们肯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