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途志(524)+番外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魔头’给出的回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那太岁低着头想了想,之后这才抬头说道:“毁了你们或者毁了世界的问题先暂时不谈,正如我方才所说,我之所以见你们,正是因为我一直在等能和我交谈的人出现,我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了那狗儿,而那狗儿选择了你们,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谈什么?”这个家伙果然太特别了,同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因为它好像没有感情,不,甚至连欲望都没有。

这是最难办的,因为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了弱点。

太岁对着世生点了点头,随后平静的叹道:“我们来谈一谈,你们这所谓的世界是否真的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说话间,只见这太岁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他所面对的方向,正是那歌舞升平的王宫大殿,夜风正劲,但这刺骨寒风仍无法吹灭君主欢庆的热情,居高临下所望之处,王宫内院灯火通明,那些大权在手的王族们正在温柔乡中搂着女人放浪形骸,而宫门之外的北国确是一片死寂,由于宵禁的原因,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城中寂静无声一片黑暗,同热闹的王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楼台对面的大殿之内,那无道的君主正高高在上,举着手中的酒杯肆无忌惮的笑着,下面的两排文武纷纷迎合,脸上皆是阿谀奉承的恶心笑容,笑声之中,十八名美艳青春的歌姬正踏着放纵的步子翩翩起舞,殿内温暖如春,奢靡的欲望与放纵的权力凝成了麻花钻出了牢笼。

等到歌姬们退下之后,今晚的主菜这才上桌。

北国的饮食习惯略微粗犷,冰天雪地的季节保留着世代追捧的珍馐美味,他们的祖先靠渔猎起势,王族内最为追捧的一道佳肴,便是‘白鹿三品’,这道菜不仅滋味好,还给付表演性质。取现在林中最肥美的母白鹿一只,注意,必须是要怀胎三月之鹿,这个时候的鹿脂肪最厚滋味也美,由刀法精湛的厨师将其牵入殿内,一通吉祥话过后,那厨子便牵着鹿耳,以牛角剪刀快速的将那母鹿一刀了账,如果下手快下悼准的话,那母鹿会应声倒地,并且伤口中的血不会因流出太多而影响口感。

据说上好的厨子宰鹿,鹿血最多只喷出三股,这有个说法,名为‘燕子三点头’,喷出的鹿血吉利,需用碗接了,随后剖出鹿心一起献给我王。温热的鹿心还会跳动滋味极佳,这是‘一吃’,而取心之后,考验厨子的时候就到了,他必须尽快将那鹿开膛破肚,如果手速快的话,破开鹿宫,那胎中小鹿仍没断气,这是二吃,需用上好的羊汤炖煮,肉质极为鲜嫩,是赏赐给王族的美味。

而三吃才留给大臣,厨子用利刀分解鹿肉,片成薄片分发各人,当然最讲究的做法是生吃,如果烤了就不地道了。

做完这‘三品’之后,此时如果母鹿还在抖动方算成功,而今天这厨子明显是成功了,在百官的鼓掌叫好之下,那母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胎儿被取,随即自己的血肉被一片片的割下,厨子用沾满了鲜血的手背擦了擦汗,发现那母鹿还在看着他,这才嘿嘿的笑了。

“好!”那北国君主拍手叫好:“好本事,来啊,赏!”

一边说,他一边用刀子挑了块鹿心,沾了酒水调料之后放进了嘴里咀嚼,咯吱咯吱血水温和,血管还挺有韧劲儿。

那厨子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随后文武百官大快朵颐生啖鹿肉,众人皆对这美味赞不绝口,只见那君主一边吃心一边笑道:“众卿莫要客气,今日大好夜色,咱们君臣一齐享乐,对了,怎不见‘赤羽王’?现在咱们这般的欢乐,我那王叔何在?”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慌忙上前行礼说道:“回禀陛下,王爷一早就入了宫,怕是路上有何军情所以才耽搁了吧。”

“那你还不快去找。”君王笑着一脚蹬在了那小太监的屁股上,小太监就这样咕噜咕噜的滚下了台阶,滚到了还未收拾干净的地上,沾了一袍子的血,大臣们发出了一阵哄笑,而那小太监媚笑着站起了身慌忙跑出了殿外。

赤羽王爷现在何处?

其实他现在离那大殿并不算远,他之所以迟来赴宴,正是因为路上遇见了一件令他不敢相信之事。

因为他看见了纸鸢。

且说当时,低头站在路旁的纸鸢猛听见了有人叫她,这声音,竟让她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因为那人,便是她的父亲。

自打当年南国一行,纸鸢被世生他们所救,这才脱离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学了行癫道长的五路快剑,从此以另外一种态度浪迹江湖,从那时起,南国以及他的家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包括纸鸢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她一直以为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得到了新的生命,曾经的那只风筝的线已经断掉,谁也不能再束缚住她的自由,可没想到,一经多年之后,在命运的安排下她又一次回到了北国,而且还在这最不恰当的时间同自己的父亲重逢。

线也许没有断,这线正是她无法抛弃的血缘,她始终还是一只纸鸢。

所以,就在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之后,儿时的种种经历此刻无比清晰的浮现脑海,这让她害怕,惊慌失措,还有血缘赋予的父女重逢之心酸。

眼见着那高头大马的中年人快步朝他走来,纸鸢当时几斤昏厥,心中酸楚勾起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此时此刻,所有的掩饰都于事无补,她下意识的朝前迈了一步,随后哭道:“爹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能不让她动容?而就在她忍不住想上前同自己那已经上了年纪的父亲相认之时,残酷的事实却再一次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万没想到,在来到了纸鸢的身前之后,那赤羽王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怎么还活着!?”

纸鸢愣了一下,随后那赤羽王紧接着又惊呼道:“你……你真的没死?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何不回北国为何不回家?”

小白和白驴明白纸鸢的身世,且也看出这位高官便是纸鸢的父亲,可她们确实想不通,这多年父女重逢,本该是无比温馨感人的场面,但这位王爷的话听上去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儿?

她们哪里知道,当年纸鸢的‘死讯’传出之后,南国因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好好个王妃居然让三个歹徒给劫走了,心想着北国定不会作罢,于是为了安抚北国,那次南国做出了好大一笔赔偿,政治就是这样,虽然北国死了个拿图侯,但是她的‘死’对国家来说,明显利大于弊,是值得的。

因此,当时的老君王出于安慰以及赏赐,便对她的父亲加官进爵,他们全族因此都得到了好处,那赤羽王更因这个契机而确定了日后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虽然女儿死了也挺伤心,但在权力的作用下,那王爷很快就走出了阴霾。

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因纸鸢的‘死’而得来的,所以如今在见到纸鸢居然没死后,心中激动自然不会高过惊讶。

一字为情,世间之情的种子受不同的气候影响,所开出的花可以很美,但也可以很丑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然,也不会让当年的纸鸢觉得压抑没有自由。

所以当自己的父亲劈头盖脸说出了这两句后,纸鸢心中酸楚更深,面对着父亲,她终不敢造次,于是只好颤抖的说道:“是,女儿没死,当年女儿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只见那赤羽王心中惊讶逐渐勾连起了厌恶,当年百姓们虽然不清楚纸鸢的死因,但他们却是明白的,自己的女儿在出嫁当天被三个‘歹徒’虏走,江湖恶棍的作风可想而知,落入他们的手中,这纸鸢哪里能保得住名节?

而且此时瞧纸鸢一副歌姬打扮,那赤羽王心中更怒,只感到自己家族的名声全都被这丫头给败坏了,但当时人多他也不好发作,所以只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等晚上回家再说,你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