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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934)

余罪被逗笑了,人光棍到这种程度,别说警察,恐怕就黑社会都不会为难他了。

打发走了治保,递了支烟,二警就在院中石凳子上把来意讲明了,一听那件报过的旧案,一看余罪怀疑的眼光,刘二虎一拍大腿道:“真是,你别看哥们现在成这怂样了,当年风光时候,哥几个组个团去省城,就干一件事:花钱。一天进账好几万,想花都难啊……哪像现在啊,他奶奶的,烟钱都解决不了了。”

“还记得清经过吗?详细给我们讲一下。”余罪道,看那人懒得回复,笑着道:“说不定抓到人,还能退你一部分钱呢……有可能啊,你不是还丢了辆车吗?”

“早了,有几年了,那是我头辆车,丰田RAV,开了一年多……那次是煤炭订货会,我干的是小矿,想碰碰运气去,要是找着个长期供应电煤大户,直接车皮出省,那能省不少劲呢。谁知道他妈那晚上,就给麻翻了,醒来就躺地卫生间,回头才发现车、钱包、包,还有刚办的出省煤票,全丢了……”刘二虎简明扼要地讲着。

余罪却是要细节,帮助他回忆着,不料效果不佳,时间已经很久了,这货怎么看也个酒囊饭袋,就记得一漂亮妞搭讪,他看着不错,就黏乎上了。更奇葩的是,回房间都没等着脱衣服,二虎喝多了自己就倒了,这倒好,麻醉的事都省了。

“后来呢?是不是后来又联系你了……这个骗子。”余罪问。

同来的刑警愣了下,刘二虎稍稍诧异地道:“还真联系了,她说要还给我那些出省煤票和车,让我给她点钱,反正我也不在乎这十万八万的……我当时正为这事发愁呢,她一说我犯疑了,就和她谈条件,她也爽快,说先把煤票寄给我……”

“于是,你收到煤票了?”余罪问。

刘二虎点点头,继续道:“票给寄回来了,快递给的,只寄回一半来……寄到她就联系我了,说给她十万块钱,车和票,我那表、手机啥的,都搁车上,告诉我去取去……我想想,他妈的身份证、银行卡、煤票、还有车,都不止这个价钱,后来就给她打了十万块……”

同来的刑警眼睛一滞,明白后果了,脱口而出道:“又被骗了?”

刘二虎吧唧着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道:“可不,真他妈是防不胜防啊,遍地都是骗子……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还是被撵到解放前了……真的,警察兄弟,您是不知道这活他妈的有多憋屈。我好好的一个矿,非说我产能不达标,让提产能,我刚借了百八十万,把税务、安检、煤运、采矿都打通关系了,啊,还没开工呢,又是一个文件,五万吨不达标,得十万吨……我他妈又托关系走门路,提到十万吨,现在达标了,不让单干了,让整合……把我们开的矿,划给政府……叫什么资源整合,国企入股,越整越黄,直到现在把老子整成穷光蛋了……就没见谁入一毛钱股……”

“都他妈骗子啊,连他妈婆娘都是骗子……”

“骗子,都他妈是骗子……”

案情问成一堆牢骚了,怕是从财富的云端跌回苦逼生活,让此人怨念不浅,反正就一句话,看谁都是骗子,包括弃他而去的老婆孩子。本来想劝几句的,余罪想想还是算了,能憋着这口气活着,没从楼下跳下来,就已经很值得尊重了。

“看看,还记得她么?”余罪排出了绘出的照片。

刘二虎看了几眼,已经是兴味索然,不屑地笑道:“几年了真记不清了,那时候我们三天一换,床上躺俩,操完了扔把钱走人,谁他妈还记得长啥样……还不都那个逼样……”

走访到这儿就结束了,同来的刑警眼睛里蓄着厌恶,这位受害人对刑警也没啥好感,慵懒地晒着太阳,估计又在回忆曾经威风八面、前呼后拥的日子了。

余罪和地方刑警退出了院子,上了车,必要的联系方式都没留,这货倒霉得,连电话都可以省了。

“余处,对不起啊,跑这么远路,让您失望了。”刑警客气地道。

“没事,我抱的希望就不大,反正都是几年前的旧案了,查不出来,只当散散心了。”余罪道。

“这种人,活着是祸害,死了都活该,你看这片环境,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刑警道着。

这还真不是散心的地方,路是黑的、田垅是黑的、刚刹的麦地,黑乎乎的一片,漫山不见绿色。私挖滥采的后果是严重破坏生态,所过之处,像一个硝烟未尽的战场,偶而风起,会卷起一片黑尘浓雾,差不多就到寸草不生的水平了。

“这个归咎不到个人身上啊,没有上行,哪有下效。”余罪评价了句,转着话题问:“你觉得他说的案情可信么?”

“基本可信,当年这边人傻钱多,是出了名的。现在钱糟蹋完了,就剩人傻还在了。”那刑警道。

两人相视讪然,十分无语。

很快就证明了可信度,在当地农行一家分理处,查到了刘二虎汇款的存根,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两年零七个月……

第56章 进退无路

三天过去了……

骆家龙在对着屏幕上海量的数据发呆,品牌内衣店、高档女装店、各类奢侈品店,还有各种有关女子美容、美体的店面。通过银行提取的信用卡、借记卡消费记录,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九十多万条,这还仅仅是十二个月以内的记录。

还有一堆全年在本市召开的各类庆典、联谊、展销、发布会议,三百多次。无怪乎骗子会选择这样的环境作案,太方便了,几乎每天都有。而且来自省外和全省各地市,那些腰包鼓囊的小商大贾,随随便便一发掘就一个金矿啊。别说骗子,就这些人提高了多少GDP、养活了多少失足女,都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就是这些记录,难道可能找出,那个神出鬼没的女骗子?

难呐,骆家龙憋不住了,光一类表格就能把人做到吐,全部做下来,差不多该吐血了。

就这还不是全部,一大早汪慎修和蔺晨新进门就扔给一个POS机号,昨天晚上顺带,又去登记了几家。这些不同银行发放的POS终端,每一个连接的可都是海量数据。

他烦了,有气无力地道:“你们谁帮帮我啊,光让我一个人干,想累死我啊?”

“我想帮吧,肖政委不让,协警不能接触核心内容的。所以,骆哥,您自己来吧。”蔺晨新道,乐得清闲了,汪慎修却是笑着拒道:“我们几个用电脑,也就顶多会看艺术片的水平,你要不怕错,那我分担一点。”

“哎……交友不慎呐。”骆家龙有点无语,接驳着机器,通过经侦支队的权限,开始采集数据。

正忙着,又一组回来了,鼠标一手拿油条啃着,一手拿着豆浆喝着。自从装逼被骗,标哥又恢复到朴素的穷逼的样子了,相跟着杜雷,啃着火腿肠就着可乐,两人吧唧吧唧吃着,也顾不上说话,每天就这个时候,他俩最认真。

“真幸福啊。”汪慎修赞了个。

“什么?幸福?”蔺晨新奇怪地问。

汪慎修指指那俩吃得心无旁骛的,笑着轻声道:“瞧这胃口,多好。”

“呵呵,没心没肺活百岁嘛,逗逼的幸福指数向来最高。”蔺晨新小声道。

鼠标咳嗽了两声,两人以为听到了,不料回头看,却是被油条卡住了,豆浆已经喝完了,杜雷给捶捶背,剩下的半罐可乐递着。鼠标一仰脖子,全灌进去了,喝完了,这口气缓过来了,却是教训着杜雷:“大早上我老婆不让我喝可乐,碳酸的,容易增肥。”

“哦,对不起,我错了……我去给您灌点自来水去啊。喝死你。”杜雷剜了一句,没好话了。

标哥一拍大腿,又要教育这个协警的功夫,门开了,余罪优哉游哉地进来了。众人一喜,行注目礼一般,都抱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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