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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42)

不说还好,一说气倒上来了,孙羿烟瘾忘了,嗤鼻不屑道:“有个屁用,现在地方警察一介入,你看着吧,什么事都得黄。”

“算了,好歹请咱们吃了一顿,这是我从警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别这边吃了,那边说人家坏话对不对?有点节操行不行?”吴光宇无所谓地道着,他向来个二皮脸,什么事也看得开。

“尼马叛徒,去广州你就是个叛徒,我严重怀疑二队将来的第一个叛徒就是你。这才吃了一顿风向就变了?”孙羿不入眼地道着。

“这种事呀,都是有心无力,兄弟们想开点,世道就介个样子,没听刘局长说吗?要顾全大局,牛头宴在翼城是个特色产业,要是这个产业遭到重创,会殃及到人民群众的生活滴……我们作警察的,为什么服务?还不就为人民服务。”吴光宇道,学着宴席上刘局长的口吻。

董韶军笑着看着两人争辩,其实就那么回事,当过几天警察的都看得出来。地方上一是想包着揽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真要做大了,对于领导的仕途恐怕也要有影响;二则牛头宴这个产业确实也是地方特色,据说光从业人数从贩运、屠宰、加工到饮食就有数千人,就真要查,也得注意影响。那怎么办呢?刘局在席间极力邀请解冰把本市几组刑警带带,让下面的也学学办案。

肯定不是求知欲强到如此地步,孙羿叹了口气,又仰头躺下了,道:“当警察最窝囊的就是这种时候,明知道有问题,你都查不下去,甚至根本不让你查。你看吧,地方派出所和刑警队一介入,除了泄密,就不会有其他结果。就真是销赃窝点,我估计现在早开始销毁证据了。”

“谁说不是呢,可你能怎么办?睡逑吧,吃得真撑。”吴光宇道。

“嗨嗨、兄弟们,不能这样无视我的存在吧?兴许我有办法。”董韶军道。

“滚,自个找个地方玩便便去吧。”孙羿一扭头,不理会他了。

“我不骂你,不过记得从外面帮忙把门关上。”吴光宇道,龇牙笑了。

董韶军不急不恼,笑着道:“你们的态度让我感觉到了一个警察的正义和良知,现在我通知你们一件事情,有人需要志愿者,继续往下查。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把这个横跨几市的偷牛奇葩抓捕归案。”

“什么意思?”吴光宇愣了下。

“你算老几?”孙羿不信了。

然后两人一看董韶军神神秘秘的笑容,异口同声惊呼道:“又是余罪!”

当然是他了,只要这个贱人才敢在命令之外胡来。董韶军一点头,孙羿和吴光宇齐齐“切……”了一声,直竖中指。

“我就负责通知,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如果同意去,你们会得到队里回调的命令,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是抗命行事。”董韶军起身了,他异样地看了两位同学一眼,现在连他也有点怀疑余罪的人品了,怎么能差到如此程度,昔日一呼百应的兄弟都不信任他了。

“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个意思?”孙羿道。

“说得够清楚了。两种选择,第一种,呆在翼城,和地方同行打太极推手,就这么吃吃喝喝;第二种,继续往下查,直到找出这个主谋。可能要比较辛苦,而且我们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司机,否则我还懒得看你们的脸色呢?”董韶军看着两人,两人不知不觉地坐起来了。

孙羿想了想,出口问着:“还有谁?”

“还有张猛,被停职的;还有我,没有办过案的;再加上那几个矢志要找回牛来的乡警。你要是看不起我们,或者担心白跑一趟,那就不勉强了。”董韶军道,他突然觉得同学间在毕业后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了,毕竟大家都不像曾经在学校那样单纯了。

比如现在孙羿似乎在考虑着待遇问题,谁都知道追这种山贼,那可要比呆在翼城苦多了;比如吴光宇,似乎在考虑着能不能和余罪结伴,毕竟这个贱人名声不大好。

好失望,董韶军一言不发,扭过头,有点失望地走了,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孙羿突然道:“算我一个!余贱虽然不可信,可不得不服气这货,最起码他们没咱们这么窝囊。”

“哎哟,贱骨头,好吃好喝好住不干,非受那罪去。”吴光宇好不痛心疾首地道,不过他话锋转时,又补充道:“烧饼,也算我一个。想想你们吃牛头宴钱都不付,回头还抓老板回来,我就非常地神往。”

董韶军笑了,他轻轻地掩上了门。过不久,让孙羿和吴光宇意外的是,居然真的接到了队长让他们和董韶军连夜归队的命令。命令是解冰传达的,看那样子,解冰都纳闷呢。

……

“这个阵容怎么样?”邵万戈把名单递给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李逸风等四乡警,加上张猛、董韶军,都是羊头崖乡最早参案的一队,顶多就是多了两个用于长途奔袭的司机——孙羿和吴光宇。马秋林看了眼道:“既然是余罪挑的人,那就让他们去吧。”

“三个乡警、一个停职的、两个司机,再加上一个还没参过案的,行吗?”邵万戈有点担心,他本来想匀出几个像样的队员来的,不过被余罪否决了。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来是一步废棋,试试又何妨?”

那倒也是,余罪坚持要转向从盗窃上下手,这和正常的侦破是相悖的。正常应该从销赃窝点找到有价值线索,进而顺藤瓜。可现在藤没有,余罪就想摸瓜了。邵万戈狐疑地想着,是不是这家伙藏了什么线索,毕竟他不是二队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万别犯疑啊。很多部督、省督的重要嫌疑人都是栽在咱们基层片警手里的,他们比圈在训练场地里的人更了解世情。”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万戈笑了笑道:“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觉得,在翼城找到销赃证据的可能性很大。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码现在贺名贵就非常可疑,从他身上很可能找到老七的下落。”

“万戈,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二队声名赫赫,我从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但你们的能力仅限于对付那些单个的、孤立的、相对封闭的小团伙。虽然是恶性犯罪,可这种牵涉非常广的盗窃销赃一体的案件是有差别的。这里面有个前提,对付恶性犯罪,你们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人会苛责你们,也没人会同情嫌疑人。可这些人恰恰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断言,从明天开始,你在翼城的队伍,将会寸步难行了。”马秋林道。

这话说得邵万戈不敢不信,马秋林在派出所、分局呆了一辈子,对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纯熟得紧。今天翼城地方公安宴请外勤组就已经打出了个一个很明显地信号,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暗渡陈仓的重任,全部塞给余罪了。

“这个我相信,我只是担心有点耗时太长,我们承受不起。”邵万戈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态。正说着,熊剑飞奔上来了,一个人,邵万戈问着:“回来的解押队伍呢?不是让他们来这儿吗?”

“没法来呀,队长,狗少……不,那几个乡警,喝多了,说有点困,钻在宿舍歇了会,嗨,都睡着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熊剑飞汇报着,说得他也觉得好笑。

“那余罪呢?”邵万戈又问。

“噢,他说好容易回来了,去会会女朋友去。”熊剑飞又道,八卦地补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得上办这事?”邵万戈气咻咻地道了句。回头看马秋林时,马秋林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直说着没关系,我直接和他联系吧,反正那几位回来还得点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喽。告辞了马秋林,邵万戈和熊剑飞相随着下楼,他似乎有点不放心地想去宿舍,看看那几位精明到能设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乡警。不料刚到宿舍楼前,就见得有人披着衣服从宿舍推门出来,糊里糊涂站在楼栏杆处,一解裤子,吁吁吁开始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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