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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21)

“我操,这么凶。”张猛看得血淋淋,不太舒服。

“太残忍了。”李逸风也看不过眼了。

李呆和李拴羊不忍再看,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对这些干活的大牲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是病伤,是舍不得宰牛的。余罪不解地看着郑忠亮,这货却是看得分外眼亮,饶有兴致地撇着嘴,啧啧有声。

“什么意思?”余罪问。找偷牛贼来了,不是找屠宰场来了。

“知道翼城市最出名的是什么?”郑忠亮问,一看众人愣着,他笑着道:“就知道你们犯傻,最出名的就是牛头宴,一个牛头能做出十几道菜,想尝尝鲜得预订,而且翼城这儿的做法是目前所知最古老的,比土家族的年头还要长。”

“那又怎么样?”张猛道。

余罪马上明白了,直道着:“你是说这儿是牛肉的消耗大市,根本没法找。”

“对了,全市像这样的大中型屠宰场有十几家,全市做牛头宴的饭店一共有三十一家,按每家每天消耗十个牛头计算,每天宰的就要有三百多头,周边县市的牛肉、牛副、都从这里供应。一天就三百多头,即便最淡的季节也有一百多头,这儿离历山的旅游区不远,销售淡季恰恰又是旅游旺季,所以差别不大,各位说说……一年消耗几千头牛的地方,怎么把你们丢的那几头牛给找回来?”郑忠亮笑眯眯地问。

李逸风呃了声,被吓住了,本来以为在山里抓到偷牛贼难,可没想到,在市里找,要比以山里难出几倍不止,张猛皱眉头了,知道恐怕是寻牛无望了,两位没见过世面的乡警傻眼了,看着余所长这位主心骨。余罪蹙着眉,看着屠宰的现场,一时间思绪乱飞。

他不觉得自己是警察,而是站在一个销赃的角度,他在想,如果低价卖给其中任何一家,估计都会欣然接受,毕竟几头赃牛进入这个庞大的市场,根本不显山不露水;他又在想,如果有一个长期在这里的销赃的团伙,那一定建立起很牢固的渠道了,恐怕这个双赢的渠道,外人无法窥知其中的奥妙,就像行业的黑幕一样。他还在想,如果下手……卡住了,他无从知道从哪儿入手,就凭手下这几个人,能撬动如此庞大的产业。

余罪被吓住了,郑忠亮颇有成就感,他笑着问:“余儿,不是哥不帮你啊,就这情况,你看怎么办吧?”

“咱们举手表决吧,我提个议,要是大多数通过,就按我的办法来,怎么样?”余罪道,看着同来的几位,意外地发扬起民主了,郑忠亮一听,同意了。张猛和李逸风几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郑忠亮却是警示着:“别怪我没提醒啊,我们这儿的大户,一多半是贩牛起家的,光登记在册,有牲畜贩运手续就四百多人,你们要查,也得到年后了。”

“嗯,这个我知道。”余罪道,话题一转笑着道:“不过我的提议是,咱们远道而来,不能无功而返,好歹让郑民警请咱们尝尝牛头宴的味道吧?大家举手表决。”

张猛蹭地举起手来了,李逸风一乐,跟着举手了,把两乡警捎带着也拉着举起手来了,余罪举着手道:“五比一,大仙,民主表决,你刚才同意的啊,你看给我们安排到什么时候合适。”

郑忠亮凸眼了,没想到面色严肃的余罪会突来这么一下,看着五个人乐颠颠的样子,苦脸了:“好吧,少数服从……余儿还是你行啊,我当了警察都觉得自己够死皮不要脸了,今日看来,还是差兄弟你一筹啊。”

“不但要请,人也被征用了啊,和我们一块跑几天,反正你也回不了家了。”余罪笑着道。

“他妈滴,今儿上班就没掐一卦,早知道破财有灾,说什么也不来上班了。”郑忠亮懊丧地道了句,发动着了车,带着这拨人开始逛翼城市了。果真如郑忠亮所言,挂各类野味的饭店比比皆是,挂着某某牛头宴招牌的大店哪条街上都有,偶尔零星可见还有路边摊点,主售的也是牛肉、牛丸、酱牛肉、牛心、牛肝一类的荤菜。郑忠亮倒是挺高兴,毕竟见到阔别大半年的同学了,可余罪没来由地脸上愁云越来越重。

这地方,找牛肉吃容易,可真要找偷牛贼,怕是就难了,他脑海里组织了几个方法,不过转眼间又否定了,没办法,信息太纷杂了,根本捋不清思路。

当天就有新的信息出来了,追踪的幽灵车辆进入翼城市,从车辆流量能监控到进市,可却找不到出市,也就是说,消失了,这种消失的办法很简单,一把螺丝刀换个牌照而已,不过一消失,等于所有的线索从这里全部掐断了……

第20章 苦多乐少

喀嚓一张。

喀嚓,又是一张。

李逸风扬着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车窗拍照,车泊在马路边上,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是人行道,不过拍的却是百米之外的目标,屠宰场,准确地说是进出屠宰场的车辆,更准确一点说,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八,他一直在干这活,干得风少快成植物人了。

嚓,又一支烟点上了,张猛刚抽一口,烟蓦地不见了,侧头时,早已经夹到李逸风嘴上,他潇洒地抽了一口,弹着烟灰,不但不谢,看也没看张猛一眼。

“嘿,小子,脾气还大了啊。”张猛笑了笑又自己点上了一支,这些日子和李逸风处得不错,连他也感觉这孩子除了身上缺点多了点,总体来说还是蛮不错的。他抽着烟问着李逸风道:“已经不耐烦了是吧?你们所长不是让你们回去的吗?”

“回去也没意思,我爸管得严,还不如跟兄弟们一块玩呢。”李逸风道。

“那你还郁闷什么?”张猛道。

“能不郁闷么?这都多少天了,就让咱们围着屠宰场转悠,大过年的吃方便面泡火腿肠,我靠,这过得叫啥生活嘛。”李逸风牢骚出来了,张猛笑着道:“习惯就好,经费就那么点,顾住嘴就不错了,我们去年到福建解押嫌疑人,紧张得都几天没敢合眼。哪像现在,出来简直跟玩一样。”

是啊,相比而言,这个偷牛案反倒轻松多了,李逸风看了张猛一眼,私下里他也知道张猛背了处分,到羊头崖乡散心来了。平时就觉得这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憨货,不过这数日看猛哥盯得比他还辛苦,李逸风隐隐地有点同情感觉。

就是嘛,都停职反省了,还这么敬业,高尚到傻逼的程度不多见。

他可是藏不住话的人,直问着张猛道:“猛哥,你不被停职了吗?干嘛还受成这样,不回家过年。”

“呵呵,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放不下,再说,我在学校除了体育,哪一样都是一塌糊涂,除了当警察抓人,其他我也不会干呀。”张猛给了一个诚实的眼神,听得李逸风又是同情心泛滥,直竖大拇指,评价就一句:“还是猛哥实在,不像咱们所长,妈的不懂装懂,让兄弟们跟上受罪。”

“呵呵,他这人有点邪,有时候我也看不清他到底有谱没有。”张猛道。

“能有吗?肯定没有,这都多少天了?”李逸风牢骚着,看张猛不信,又编排道:“还有前几天来的那一拨,你的同事,不都窝在招待所没事吗?”

“有事也不会告诉你,刑警这行讲究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干则矣,一干就得钉成铁案,侦察得越充分,对后续的工作越有利。你不懂就不要乱发牢骚了,这事马老已经搬到援兵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张猛道,不经意间,他身上也散发一种让人钦佩的铁血味道。

很可惜,是被停职的。

更可惜的是,同行不是不路,乡警李逸风没大明白,翻着眼睛斥着:“谁不懂了?静如处子,动如脱裤,不光你们刑警,男人都这样。”

张猛眼凸了下,以为李逸风开玩笑,不过一看李逸风说得这么严肃,他知道这孩子学的恐怕就是这样,真这样了,张猛反倒不纠正了,哈哈大笑了,终于遇到一个不如自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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