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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283)

“这个不是妖孽,是个变态的妖孽。”

邵万戈和李杰远远地躲到了大门口,相视间两人心意相通。看着董韶军面色如常地进出研究室,收拾东西,和老师告别,真不敢想像在这儿呆上半年多是个什么光景。

……

同样在这一天,余罪驾着一辆越野警车停在了三岔路口,一个窄窄的乡路标着他的人生的下一个驿站:羊头崖乡。

命运这个流氓一直就在不断调戏着钟情于她的人,想当片警,结果被打成毛贼;想当正常警察,结果在广州当了卧底;想找个轻省活干,不料又苦又累抓了几个月毛贼。当他万念俱灰,想脱下这身警服的时候,却糊里糊涂升职了,当所长了。

括弧,挂职的,带个副字。

这个副所长本身当得就像一个笑话,到县公安局报到的时候,他已经能领会到县局局长眼中那谑笑的眼光,从市里要扔到县区就足够郁闷的了,别说直接扔到最偏远的羊头崖乡。

在正常从业的警察眼中,要论及活得很失败,余罪此行无疑是最成功的范例了。

没什么行装,就几身换洗的衣服和这辆从孙天鸣那里赢来的警车,坞城反扒队换人了,很照顾他,没留这辆车,孙队长又不好意思要回来,余罪于是就开上来了,这里头足见警用车辆管理的混乱。

其实他不想来的,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在瓶刺刺向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觉得是监狱生活过的影响,总是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狠狠心,就能豁出去,可回归到正途,又觉得豁不出去了。因为提拔所长的时候,把老爸乐得合不拢嘴了,逢人就吹嘘,你说要不当这个所长,连老爸吹牛的资本都没了,那得多失落不是。

就是嘛,好歹也是副科级。操!

余罪一踩油门,飙上了乡路,这段路足足驶了两个小时,路面坑洼,年久失修,一看就是穷乡;所过之处,遇到了两辆拖拉机、四辆三轮车,七辆畜力车,他判断出来了,是个很穷的乡,像样的机动车估计都没几辆。渐渐地看到坐落在群山环绕的乡中心村时,一下子判断全证实了,环村皆树,树周围是麦地,梯田层叠而上,朗朗的晴空一片,晴空上白云朵朵,这要放到春夏季节,肯定是山清水秀,肯定不会像太原满是雾霾。

环境保持得这么好,肯定穷透顶了。

一点也没错,转悠了一圈找到了乡派出所大院,有点傻眼,居然在一座庙里,虽然已经刷成了蓝白相间的统一标识,可它就是个大庙,半尺厚的围墙,全是石块垒成的,中间还有神龛供着不知名的小佛,大门倒是新装的铁门,不过看着有碍和谐,实在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高度结合产下的怪胎。

他明白为什么县局领导都不来送他上任了,这地方,管顿饭都困难。估计经费都被压缩到极致了。

轻轻地推了推门,门是开的,隐约地响起了吆五喝六的猜拳声,噢,喝酒呢。他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时多了,他妈的,这里的警营真叫舒服啊,这个时间还有酒场。

进门,果真是大庙,修葺过的房屋还能看到旧庙的影子,东偏房里在喝,余罪踮脚到窗口,敲了敲窗,出声问道:“同志,这是羊头崖乡派出所吗?”

“门上挂着牌呢,不认识呀?”歪戴帽子的一个,出声问,一看是同行,愣了下。

“找你们呀?上班时间喝什么酒啊?”余罪没来由地有点生气,好歹是警察,怎么活得比老子还差劲,喝成这德性。

“你谁呀,没事一边去。”一个叼着烟的,不屑了句。

那几位喝酒的,感觉到不对了,果不其然,外面的警察吼了句:“老子是新任羊头崖乡派出所所长,都滚出来,集合。”

起身了,互视一眼,奔出来了,不过一看这样子,大部分是协警,而且人数差得很多,名册十二人,而面前只站了五个。余罪第一回当领导就这么失败,他忿忿不已地问着:“其他人呢?”

“午休,还没来呢。”

“请假的两个。”

“还有两个到市里了。”

几个协警怯生生地道,不过看余罪年纪小、个子低,又多少有点胆量了,本来知道要来新所长的,不过架不过狗少缠着。

对了,屋里还有一个呢,余罪侧过头嚷了句:“出来,没听到集合呀?”

“拽,你拽个毛呀,局长来了我叫他哥呢,一副所长,还是挂职的……”里面那个起身了,穿着警服,一扣帽子,掉下几颗骰子来,余罪看清了,也是个二十郎当的小伙,出了门吊儿郎当一站,一副老大不尿老二的德性。

“你叫李逸风?”余罪问。

“哟,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办。”小伙乐了,一呲嘴,满嘴酒气。

李逸风是来时县局领导特意交待的,县武装部部长的儿子,退伍转业,安排到警队里的,背后人称狗少。据说是因为家里老爷子管不了,又怕他生事,才把他远远地打发到羊头崖乡。

一见余罪脸色缓和,众警都以为余罪被狗少的家世吓住了,都面露微笑,反正这地方,有没有警务都一样,没有所长已经很多年了。

李逸风也笑了,笑着问:“副所长,我一般不来上班,偶尔来一回请请兄弟们。嘿嘿,你来了,得,一起请。”

余罪也嘿嘿笑着,不过笑着笑着一下子变脸了,恶言恶声道:“你有资格请老子吗?”

“嗨!我靠,还骂人。”李逸少一瞪眼,上火了。

“听我口令。立正。”余罪吼道。

李逸风不理会,一侧脸,可不料,吧唧,挨了一耳光,清清脆脆的一耳光。

“听我口令,稍息。”余罪又吼道。

李逸风还没反应过来,又要得瑟,不料吧唧,另一半脸,又挨一耳光。

他怒从心头起,一吼就扑上来,整个一拼命架势,不过刚扑上来,又急速地后退,扑通坐地上了。

是余罪抬腿,顺势在小腹上蹬了一脚,蹬倒在地,余罪忿然道:“警容警纪没有,立正稍息不会,你他妈什么东西。”

“我操!”李逸风伸手乱抓着,找板砖呢,找了半天没找着,一解裤带,嗷嗷挥着就上来了,叭的一声,抽在了余罪的肩上……一刹那他懵了,被抽的余罪,就那么恶狠狠盯着他,仿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他手一哆嗦,第二下抽不下去了,不料他一停,余罪一伸手,又是一耳光,顺势揪着人,咚咚咚小肚子上几下,一弯腰,背上一个肘拳,李逸风哎哟妈哟趴在地上直嚎直哼哼。

“呸!真你妈差劲,打架都不会。”余罪呸了口,回眼一瞅,哎哟,威势立现,那几个协警战战兢兢,一个个挺得笔直。

“你等着……你等着,我告我爸去,开除了你狗日的……敢打我……哎哟哦哟……”李逸风边骂边爬起来,骂的后果是屁股后又挨了两脚,忙不迭地捂着屁股跑了。

连狗少都打跑了,可把众协警吓得不轻,狗少不咋地,可人家爹好歹是武装部长,又是县人大常委里的人,就打狗也得看主人面子吧,何况是个狗少。

不过要打了,可就凶了,余罪挨个看过,警容不整的,吧一耳光;喝得迷糊的,咚一脚;耳朵上别根烟的,吧唧又是一耳光,虽然不重,可就如当年一帮劣生站在训导主任面前一样,教训你都不需要费嘴皮子。

收拾了几个人,威风立现,余罪挺着胸吼着:“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羊头崖乡派出所所长,无故旷工的,滚蛋;不服从命令的,滚蛋;通知今天没来的,不想来,滚蛋。都滚蛋,妈的派出所正好解散。”

这话说得快意,余罪得意地一瞅,走了几步,回头时,那些协警眼光迷离着,向院门外看,那是狗少驾车回城了,余罪笑了笑道:“想幸灾乐祸没那么容易,他要能开除了我,老子得好好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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