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棘(84)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就在顾孟平看完第一页的时候，司青阳却主动对他说了一句。

顾孟平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但是很明显的，顾孟平这一回是想多了，因为司青阳根本不打算跟他说些什么，只是在他直直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然后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孟平捏着档案袋的手紧了紧，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顶着那扇刷了红漆的门看了许久，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推门进来，他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觉得有些烦躁，手中的东西也看不下去了，干脆搁在了一边，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有些简陋的浴室。

这边，司青阳却是一脸严肃的走在大街上，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并没有打伞，本来人就少的城镇这会儿也空寂的厉害。昏黄的灯光在大雨滂沱之下格外显得幽暗。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十字路口，司青阳对着黑暗之中说了一句，雨声盖过了他阴沉的生意，话音落下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是过了一会儿，街道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艳红的伞率先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影，一双高跟鞋踩在雨水中，一步一步，走的是那么的沉重。

在雨伞扬起的瞬间，司青阳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怎么不打伞？”对方率先开了口，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就这么站在了距离司青阳三四米的地方，不再前行。

“是你？”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容，司青阳皱了皱眉头。

这个女人他并不陌生，因为在韩星的案子里，他是见过这么女人的，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跟着我们干什么？”司青阳没有等对面的人开口便再次问到，他对危险的直觉是很准的，但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对自己的威胁，但是这并不能让司青阳放松警惕。

他现在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但是并不代表有人能够牵着他的鼻子走。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女人并没有从正面回应司青阳的话。

司青阳也没有再问下去，短暂的沉默之后。

“离那个叫顾孟平的远一点，我会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女人那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那认真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司青阳伸手，从额头往后抹了抹雨水，灯光下可以看清楚那张脸上并没有多少的表情。

“你们的身份差得太多，离开他，是为你好。”女人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但是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却是被司青阳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这是司青阳的第一反应，但是他并不相信她。

起码在他看来，顾孟平将他从那里带出来了，可信度还是比这个女人高一点的，但是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人。

通过两次短暂的相处，司青阳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后肯定还有别人，这个女人的任务也许是监视他，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能够跟着他们一路，绝对不可能没有什么理由。

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吗？但是他现在似乎并不是那么需要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之前在监狱之中的时候，他也是迷茫的，他的心智健全，但是唯独记忆是一片的空白，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的。

他也会问自己是谁，也想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出来之后，他似乎已经缺少了当初的那份渴望。

之前是为了拿回记忆而活，但是现在呢？似乎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在努力，但是总觉得除此之外，他的内心之中又多了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找到原因。

他收回了思绪，往回走了两步，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黑暗之中看不出来人的身份，但是他的眼神只是在黑暗之中扫了几眼，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人数。

五个人，都有一些功夫，但是也仅仅是一些罢了，并不能入眼，那举着枪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腕上一痛，也仅仅是半个呼吸的时间，枪口就已经换了一个方向对准了他，身后的人慌了，直接开了枪，消音后的枪声本来就不大，那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直接消失在淅沥沥的雨声之中。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灯光下缠斗的黑影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倒下了大半，唯一站的笔挺的那个人在结束时候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顾孟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司青阳正好开门走进来，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淋湿了，他站在门口，与从浴室出来的顾孟平对视着，几秒钟的时间，他似乎不知道是进还是腿，脚边已经积了一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