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纤云剑带回屋子里,用雪水轻轻擦拭了一遍,动作细致又温柔。
可惜,纤云剑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如重澜所言,它不会认她这样懦弱胆小的人当主人。
青冉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在了床头的剑架上。
虽有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满足。
她的梦中情剑,如今能每日看着,就已经上天的恩赐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
没了青欢的打扰之后,青冉每日留在屋里打坐修炼,伤势很快便慢慢好起来。
又过了一两日,她能御空飞行了,便每日都去雎池泡着。
有着雎池的温泉水辅佐,她的伤好得更快。
只是,重澜似乎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青冉的伤势好全,也没有见过他。
哪怕是一个背影。
青冉每每见了摆在床头的纤云剑,便会想起他。
想起他为她撑腰,说那些她从未想过也从未听过的话。
想起他把纤云剑给了她,教她做自己。
想起他明明剑锋都对准青欢,却又在她的求饶之下,第一次放过惹他不高兴的必杀之人。
青冉发现,重澜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坏到一无是处。
病好之后,白管事再次送来了鹅黄色的侍女衣裳,让她去无曲宫打扫。
青冉终于再次见到了重澜。
他坐在殿内角落里的蒲团上,耷拉着眉眼,像是享受着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感觉。
窗牖透进来的光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青冉走过去,挡住了光。
她的眉眼精致,被浮光掠过时,又多添了几分昳丽明艳。
重澜半眯起眼,随意瞥了瞥她,而后不悦地皱起眉,“怎么了?”
“我来打扫。”青冉忙解释着,挥舞着手里的凤凰毛掸子。
空气里细小的光尘在她的裙裳四周舞动。
重澜冷嗤,抵了抵眉。
他的气一直都还没消,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懦弱不堪的炉鼎。
他是石头所化,在三界两万多年,经历过不知多少风风雨雨,却仍然棱角分明。
所以他实在受不了青冉这样任人捏扁搓圆的性子,懦弱得不像话。
若是其他人他看不顺眼,直接一把魔焰烧成灰烬解气,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青冉……
她是他的炉鼎,让他体验过从未体验过的双修带来的快乐。
而且,她的血于他而言,是最有用的疗伤圣品。
因此,重澜只拿她头疼。
不喜欢她的性子,却又舍不下她。
今日再见到青冉,她看起来恢复得已经很好了。
脸颊白里透红,如枝头绽着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重澜藏在袖间的手指微动,别开脸不去看她。
脸部的线条有那么一些僵硬。
不过青冉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紧张地壮起胆子,趁着靠近重澜打扫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魔尊大人,谢谢。”
重澜耳聪目明,自然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
只是……这道谢跟做贼心虚似的,她这胆小懦弱的性子,依旧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正要轻嗤,训诫她几句。
忽而手心里被塞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这是我亲手做的香球,挂在帐上,修炼时可以安神宁气,事半功倍。”
重澜掀起眼皮,审视着那小不溜秋的玩意儿。
绣着云澜石纹,不过他一向不懂得欣赏精致玲珑,便拿起来嗅了嗅。
青冉以为他是嫌弃,忙解释道:“里头放的是银霜龙芝。”
绝不是什么便宜的香,她没有吝啬,给他用的是三界六道最珍贵的银霜龙芝。
都说闻这香,那便是在闻极品灵石的味道。
大概也就重澜能这么奢侈地挂在帐幔上,敞开了用。
重澜睇她一眼,轻应了声,“下去吧。”
“是。”青冉既已道谢,送了谢礼,以后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将纤云剑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里。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大殿。
重澜目光一直锁定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退出去将门关上,殿内重新被一片昏暗中占据。
他又拿起那香球,发现她用的绣线原来是东海的玄光蛟线,在黑暗的环境下散发着淡淡的玄光,很漂亮。
重澜轻笑了一下,将那香球顺手别在了腰间。
还行,至少没养出个白眼狼。
-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议事大会。
最近大家都发现魔尊的心情还算愉快,不再动不动就发怒杀人,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大家还发现,魔尊最近坐在尊座上,总喜欢把玩着腰间挂着的一颗香球。
他们很想提醒他,这是挂在帐幔上的。
但是没人敢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那香球当宝贝似的,日日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