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后院有棵摇钱树(59)

“大燕朝那一世，是我第一次到人间历劫，被一个姓庄的邪道换了我的气运。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无法度过我的劫，就会从神仙谱里除名，带着前世记忆轮回转世，永远也无法回到神界。”叶瑾华省略了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苦。

大燕朝那一世，他从天之骄子跌落凡尘，成了流民乞丐，任人欺负。

他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寒冷，街边冻死了很多人，他原本是其中一员，如果不是被路过的周冉昕赠予了财物，流民以为他受将军庇护，他早就没有了挣扎的求生欲。

“从此之后，你就是受财神庇护的人类了。”叶瑾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金光消失。

原本属于她的气运重新归位，周冉昕并不觉得有哪里不习惯，反而如鱼得水，舒服得很。

叶瑾华看见自己原本和周冉昕相连的因果线变得浅淡，几乎看不见了。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周冉昕还沉浸在以后都不用倒霉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叶瑾华的表情。

“我要走了。”叶瑾华说。

周冉昕还没从他的身份转换回过神来，以为他说的是回他们的家。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叶瑾华抿了抿唇，“我是说，我得回神界了。”

周冉昕愕然，望着他一言不发。

报完恩，他就该走了。

不然她有什么理由能让他继续留下来呢？

周冉昕的喜悦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她感觉浑身冷冰冰的。

经历过母亲去世，她以为自己能够习惯离别，可是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她都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周冉昕低下头，不去看他，这样就不会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睛。

“你还会回来吗？”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指尖发白。

这里不是属于他的地方，又怎么谈得上“回来”呢？

叶瑾华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冉昕得不到他的回答，这便已经是回答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没有开灯，便显得越发昏暗。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周冉昕以为自己可以藏好自己的全部情绪。

“神仙应该都挺忙的吧。”周冉昕轻轻地说，像是在给他找理由。

叶瑾华心里难受极了，他在历劫的时候，被人欺辱，被人打骂，也不见得这样难受，密密麻麻的疼痛包裹着他的心脏，似乎不把他扎得鲜血淋漓就不肯罢休。

“如果……”

“你走吧。”周冉昕和他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叶瑾华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周冉昕心里咯噔一下，原先就要落下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如果什么？”

叶瑾华听她说的那句话说得这样果断，便知道她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他也不该给她无谓的希望。

他摇了摇头，坐在她的床边，转而说起别的，“你的灵魂和气运才刚刚回来，身体还需要多休息。”

周冉昕原先还不觉得如何，听他这么一说，捂着唇打了个呵欠。

她竟然感觉有些困了。

“等你睡了我再走吧。”叶瑾华帮她整理床铺，让她好好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将她照顾得很好。

周冉昕心想，那我如果一直不睡，你是不是一直不会走？

叶瑾华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便跟她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神仙也要学习吗？”

“神仙生而知之。”

“那你能解出黎曼猜想吗？”

“生而知之不是无所不知。”

“哦……”

周冉昕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可是她的眼皮子好像越来越沉重了，明明她一直在脑海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着。

她听到叶瑾华问她：“你觉得当一个长生不老的神仙，拥有无尽寿命，会不会无聊？”

周冉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明明他才是那个长生不老的神仙，却来问她一个只有短暂一生的人类。

她眼皮子都合上了，嘴巴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回答他的问题，周冉昕却没有意识自己说了什么。

在她睡着之前，听到那个低沉悦耳的男声渐渐模糊，几乎听不清楚。

“我……会孤独。”她努力捕捉，只剩这一句。

睡梦之中，周冉昕意识模糊，却清楚地知道，他离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阳光唤醒的。

她发现枕头被眼泪打湿了，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泣。

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人在外头敲门。

周冉昕转头看去，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在看到来人是表哥的时候，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干嘛看见我一副这个表情？要不是我爸，我还不愿意来呢。”表哥拉长了脸，但没过一会儿，就又高高兴兴地抱着花，插在了她床对面的花盆里，“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还记得上次你给投资的那个房地产项目吗？哇塞！挖出宝藏了！据说是前朝一个大富商埋在底下的传家宝，请了人去做专业鉴定，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