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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寐(139)

作者: 鹿尾 阅读记录

可现在,他不想喜欢她了。

叶恭脸上的表情一僵,勉强笑了笑,算作是回答。

安信怀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淡淡道,“我以为,姑娘找我,是想听一些殿下的往事。”

叶恭动作一滞,正在把玩的酒杯,停在了手上。

她目光望安信怀身上扫了过去,暗自施法探查,意外发现,他的身上居然融合了龙血。

难道,龙血是沈破的?不然,他如何知道沈破的往事?那他与沈破是什么关系?

叶恭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安信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安信怀从叶恭手上取走杯子,提起酒坛斟满,徐徐道来,“我曾是殿下第一世凡人的义兄,在他的凡身灰飞烟灭后,经常来这里找我喝酒。他说过许多旧事,都是关于你。”

他放下酒坛,双手端起酒杯,递到叶恭面前,“尊上,信怀敬你一杯。”

从沈破对安信怀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匪浅。

如果安信怀是那人的义兄不假,那么,叶恭那一世,一定是与安信怀认识的。

而如今,关于安信怀的记忆,竟记不起一丝一毫。

沈破将她的记忆清理得如此彻底,任何与沈破沾边的人或事,都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多像是一个笑话。

叶恭不知该笑还是该恨。

她接过酒杯,一口饮干杯中酒,啪的一声,攥着酒杯的手,砸在石桌上,“他跟你说过什么。”

“殿下说,他小时候经常受伤,虽然熟读医书、精通医术,却每每都去找尊上为他治伤。有一次,尊上替他包扎完伤口以后,怕他再被人欺负,亲自授他法术。殿下天资聪颖,尊上稍加点拨,修为便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而殿下,在与尊上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尊上生了几分懵懂的情意。在他伤势痊愈那天,他鼓足勇气,向尊上坦诚了心意。”

叶恭攥着酒杯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手指的关节处泛着白。

安信怀继续讲了下去,“尊上问殿下,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殿下用力地点了点头。尊上却说,‘我活了几千万年,尚且不知喜欢为何物,你如何知道?’殿下垂头沉默了许久,倔强地回答,‘我就是知道。’尊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你现在是一条小龙,你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等你过了十八岁,成年了,从小龙长成一条大龙,那时候的喜欢,才是真的喜欢。’”

原来这话,最早是叶恭对沈破说的。

叶恭在陈国,与沈破第一次相遇,沈破刚好十八岁,这算不算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缘。

如果在沈破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叶恭对他说了别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叶恭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起来,酒杯突然裂成碎片,刺入皮肉,指缝间慢慢滴下几丝殷红。

安信怀眉头一蹙,“尊上受伤了,我去传医官。”

叶恭抬眸,坚定道,“不必,你继续讲下去。”

安信怀犹豫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按在她的伤口上,止住了血。

“后来,殿下连续几万年没有来凡间。我从旁人口中听说,殿下因为他母亲的事,又大闹了一次九重天,触怒了天帝。天帝将他打成重伤,封禁在北海龙宫,不许他踏出北海半步。除非,他承认天帝是他的生父,愿意做太子,接掌三界。殿下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会轻易就范,再加上母亲的旧怨,他赌气一个人待在龙宫里,连续几万年没有离开北海。直到二十一年前,他再次堕入凡间,降生成先王的大公子。”

叶恭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个“又”字。

看来,沈破不止一次因为他母亲的事,与萧诺闹翻。估计,前几次受伤,都是因为这件事。

萧诺在迎娶碎青之前,一直以孤家寡人的形象出现,从未提过他是否成过亲,更没有人知道他有沈破这个儿子。

按常理推断,萧诺和沈破母亲的关系应该不好,但是,从萧诺对沈破的态度来看,即便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对他母亲的态度,应该不至于太差。

如果萧诺和沈破母亲的关系不错,又对沈破疼爱有加,沈破有什么理由对萧诺怨恨至此呢。

叶恭想不通,问了安信怀一句,“你知道沈破母亲是什么人吗?”

安信怀回答道,“是个凡人。”

又是凡人!萧诺如此,白若如此,就连叶恭……

似乎每个神仙,都会跟一个凡人纠缠不清,情恨难断。

叶恭扶了扶额,“什么样的凡人?”

“从殿下的话音中,我猜测,理应是个地位不高的人。”安信怀仔细想了想,“比方说,宫里的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