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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夏(22)

作者: 三分明月 阅读记录

时望说:“没什么。”

“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因为换了个座,把神儿都给换没了。”说到这里,梁其煦故作惊愕,“不会吧时望,没看出来啊,原来我对你这么重要?”

“去你的。”玩笑似的骂了一句,时望还是没有抬头,眉眼仍然恹恹。

梁其煦问:“还是你不乐意跟许赐坐一起?”

时望没回答。

“不是我说,和许赐做同桌还不好吗?”梁其煦来了劲,一边吃饭一边给时望仔细掰扯,“年级第一,大学霸,长得还帅,那张脸就着下饭都能多吃下两碗,要不怎么隔三差五就有二中五中的女生排着队来看他。”

“就是人实在冷了点,往他旁边一站跟站空调边上一样,那风嗖嗖的——不过我看你也不怎么爱说话,你俩挺般配,反正也就一个学期而已。”

“般配”那两个字轻轻砸进时望耳朵里,如果放在平时,就算知道梁其煦是满嘴跑火车地瞎说,他也指不定有多得意。

但现在,时望只是扯了下唇角,随口说:“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人么,上次还说十二班的那谁谁装。”

梁其煦嗤了声:“我是讨厌爱装的人,不过就那小白脸,整天端出鼻孔朝天闲人勿扰的样子,跟许赐比得了?”

顿了顿,梁其煦若有所思,“这样一想,天底下有这么两类人,其中一种你看他那副装样就火大,还有一种就是许赐。”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因为离得太远,反而不会觉得他必须得是个什么样。” 梁其煦比划着描述,“许赐这种人,就像天生要住在天宫里面,可以远观,没胆子细看,跟他比起来我就一凡人,哪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时望摇了摇头,“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

梁其煦一挑眉,还没说话,时望已经端着餐盘站起身,“我吃完了,先走。”

时望回到教室,坐在那个空位旁边。

午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太阳越来越烈,教室里门窗紧闭,留在教室的人纷纷趴在桌上补觉,冷气吹开书页,黑板上的粉笔字还没有擦掉。

四下安静,嗡嗡作响的空调声中,时望睁着眼睛,听见外面樟树间断续响起的蝉鸣。

午休快结束时,终于有人推开教室门。

许赐走进来。

天气太热,他的脸颊和手臂被太阳晒得泛红,出了汗,在时望身边坐下时,时望可以看见他眉睫上沾着的湿意。

时望抿了抿嘴,从桌子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许赐。

许赐接过那几张纸,低声说:“谢谢。”

时望也压低声音,状似自然地搭话:“还以为你要迟到了。”

许赐垂下眼睛,擦干净鬓边和脸侧的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打开桌盖拿书的时候,再一次看见里面那瓶熟悉的牛奶,动作停顿一下。

“刚才有人来过?”许赐问。

时望回想了一下,“我没看见。”

许赐没有再说什么,一如既往地将那瓶牛奶拿出来,放在了右手边的窗台上。

*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里,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许赐上着课、写练习,收发物理作业,每天早上把一瓶定时出现的牛奶拎出课桌。

偶尔还会开口说话,提醒时望让开一点位置,在时望找话说时也会回答。

应该没有太多人能察觉到他的变化,但那其中不包括时望。

许赐在以前就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因此显得冷淡,可是自从开学以来,许赐比曾经更沉默寡言。

也再也没有笑过。

有人听说许赐家的情况,通常会抱以或同情或惊讶的叹息,再感慨一句,面对这样的事情,许赐也未免太过平静。

可许赐当然是不能不平静的。

许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如果连他都崩溃,许颂筎该怎么办。

直到有一天,一个平常的下午,生活委员搬来一盆君子兰,摆在了教室后方的窗台上,就在许赐桌边。

课间里,时望习惯性地偷偷转头看许赐,却发现许赐正一瞬不瞬地看那只摆在窗台上的盆栽。

时望觉得不对劲,试探地小声叫他:“许赐?”

许赐没有动作。

他一直怔怔地看着那盆君子兰,一动也不动,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很久,时望看见许赐眼圈浮起的一点红。

就像假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再没有办法维持惯常的平静神色,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崩溃的端倪。

*

当天晚上自习课,许赐不知道怎么又过了敏,时望不过几分钟没注意,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许赐从脖颈蔓延到脸侧的一片红。

最近天气并不多变,时望没想到许赐会在这种时候过敏。那片红并不刺目,只是因为许赐皮肤太白才显得明显,却把时望吓得够呛,他慌忙问许赐:“许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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