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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431)

徐方亭以为100万是巨款,参与其中才发现,果如谈韵之所说“每一个毛孔都在吸钱”。

谈韵之介绍了家里一些可信任的财务和装修资源,确实缓解了彩虹亭无头苍蝇般的乱象。

徐方亭所读专业成了完美的盾牌,特殊教育专业的人创办康复机构再自然不过,这些谈家相关人员自然不会联想到谈嘉秧身上。

元旦三天假期,装修只能进行一些噪音小的项目,进度基本拉停。

徐方亭在学校附近订了一晚宾馆,喊徐燕萍从工地过来玩。谈韵之本来让她们回颐光春城,但徐燕萍只愿意呆一晚,她便懒得回去收拾。

她把最后一版围巾也带到宾馆,准备让徐燕萍这个熟练工指导一下。

徐燕萍头一次听说她投了那么多钱,穷人经不起风险,不由大惊失色:“一下子就用去20万,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小谈知道吗?”

“知道。”徐方亭说。

母女俩面对面分坐两张床边,没有靠背,直直坐久了有些不适。

“小谈怎么说?”徐燕萍脸色稍霁,“他学这个专业的,有没有帮你把把关?”

“他给了很多建议,”她还是决定挪到床头靠着,“还介绍了不少关系。”

“他没有反对啊?”徐燕萍还是难掩忧愁,毕竟她先夫付出一条生命,也才赔偿20万。

“没什么好反对的……”应该说反对没成功。

“我也不懂你们开公司这些,”徐燕萍哀叹,“我觉得学生还是好好读书。”

“不会影响学习的,”她强调,她可答应过他,“妈,其实我总感觉,这20多万来得太快了,好像不是自己的钱,不花出去我心不安。”

这里面总蕴涵谈韵之一部分施与,并不完全是劳务所得。

徐燕萍手背窝进另一边掌心,习惯性仰头望天长叹,却发现只能对着天花板。

“我拿着那20万也觉得不自在,你说我穷了大半辈子,天上突然掉大饼,不愁吃喝了,我总感觉老天要收走我的一些什么——”

“妈——”徐方亭打断她,“你想这种不吉利的事干什么,你看像谈韵之一个月躺着什么都不干,也能有20万,人家可没想着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不同,”徐燕萍说,“说不定人家投胎的时候非常努力呢。”

“那么玄学……”她拉过装围巾的袋子,“你以前织毛衣不是很厉害吗,你看看我这怎么样?”

“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成衣那么多,谁还会自己织啊,”徐燕萍目光却是跟过来,欠身摸一摸,展一展,“哎哟,羊毛啊,这料子好,针法也还可以。织的这是围巾吗?沁南的冬天也用不上啊。”

“妈,”徐方亭下意识缓一口气,说出打了几遍的腹稿,“我寒假不回仙姬坡了,谈韵之叫我去他那边。”

“嗯?他回来了?”徐燕萍还未察觉异常,“现在在哪工作了?”

徐方亭说:“还在美国。”

徐燕萍坐直了盯着她:“你要去美国找他?”

“对,”她不自觉握着围巾和毛衣针,“机票已经买好了,21号走。”

徐燕萍挪开膝盖,侧过身冷笑道:“你机票都买好了,还跟我说干什么呢。”

“我这不是……”她再次意识到臭脾气跟母亲越来越相似,很少能温柔,“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我去处。”

“他怎么不回来?”徐燕萍梗着脖子说,“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语言还不怎么通……”

“他们放假跟我们不同,没有时间啊,”徐方亭急切解释道,“你就当我过去旅游,寒假结束就回来了。”

“人家把你卖在那边都没人知道!”徐燕萍往严重里说,“我觉得,女孩子家最好还是不要那么主动,人家容易看轻你,懂吗?男的都那样……”

“他夏天那会也回来看我了啊……”

“人家那是看小孩,是看你吗?”徐燕萍依旧一脸拒斥,“你自己想想。”

“那你也跟韩叔回过湖南老家,我去美国看一下他怎么就不行?”

她无可辩驳,只能反击,下意识捶一下双手,没料到握着毛衣针,竟把围巾撸了出来,手忙脚乱捞回,却跟拉纸巾筒一样,拉脱了好几行毛线。

她急红了眼,双手把所有东西铲回来。她从未试过脱针,毛线又是她能做到最细的一号,孔眼密密麻麻,上下两行几乎重合。

她憋着嘴,低头一针一针地把线孔挑回来,有时不小心漏了一针,有时撑开围巾的力气太大,又松脱一行。

徐方亭烦不胜烦,几欲掉泪。

徐燕萍看了她好一会,伸过手:“拿来,我帮你挑,你这样子要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