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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412)

谈嘉秧依旧在缪老师那边上课,趁着暑假多上几节,上小学以后估计只能周末去一下。

同龄小朋友已经在学英语,他只会“One,two,three,go!”,其他屁也不会,但如果他无法控制情绪,上课无法安坐,尖叫大闹,懂再多知识屁用也没有。

徐方亭和谈韵之商量着给他报了钢琴和画画,让他多一门爱好,省得天天看轮子;尤其后者,如果以后他不想听课,一个人在座位乱涂乱画打发时间,总好过大喊大叫影响同学。

徐方亭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谈嘉秧的小问题就跟谈礼同或者徐燕萍吐槽一下,不再特地等谈韵之的时差。慢慢地,她连自己的事也很少说了,甚至连自己生病。

她跟谈礼同说有事不回去几天,只得到一句感慨:“之哥地位不保咯。”

懒得计较,她一个人去了区医院。

夏天发烧冰火夹攻,难受异常。她采完静脉血,压着臂弯针口,到采血窗口对面的条椅休息。

下一个采血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晕针,皱眼扭头不敢看,男朋友在旁抱住她的脑袋。护士一针下去,血管太细,血出不来,赶紧叫来同事帮忙,换了一条胳膊继续扎。女人直接抱着男朋友嘤嘤了。

徐方亭大概脑袋烧糊了,愣愣看着,一会想着幸好自己血管明显,一针见血,一会羡慕有个人陪着真好,她想到徐燕萍,想到谈韵之,甚至想到王一杭。

可她唯一没想到的人,一声不吭跑来医院找她,给她带了长袖衣服。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钱熙程呢?大概知道她以后也会被某个男人带走,陪不了她多久。

幸好她体质向来不错,当天晚上退了烧,病程拖了4天也结束了。

徐方亭又有了跟宣洁同样的感慨:以后绝对不能谈异地恋。

暑假随着论文的完成进入尾声,岭南的夏天还没到半途。

八月中旬,谈韵之再一次回到沁南,与前几次不同,他真的多带回了一个人。

徐方亭只在手机里见过一次谈润琮,那会感觉朴素又憔悴,不像一个“有钱人”——在她曾经狭隘的认知里,女人有钱会与精致同义,打扮漂亮,品味时尚,连目光也高人一等,就像小区那些全职带娃还能打扮精致的妈妈。这些在谈润琮身上没有半分体现,她穿一件质地良好的棕色宽松T恤,衣摆扎进牛仔阔腿裤里,不沾脂粉,比徐方亭还高一截,也不瘦,如果不是眼神忧郁,体格看着很让人有安全感。

“老谈。”谈润琮喊了一声谈礼同,这个家不存在“爸”这种称呼,父子职能颠倒,尊卑长幼无序,全凭胆识说话,自由又混乱。

“唔,回来就回来咯。”谈礼同点点头,从眼神到声音含糊,看不出特别的开心或者抗拒,歉意与愧疚倒是很明显。

谈嘉秧指着人问徐方亭:“姨姨,她是谁?”

“她是妈妈,”徐方亭轻搡他带到玄关,“你叫妈妈。”

“我是她生出来的吗?”谈嘉秧忽然钻研起来。

“是的,她是你的妈妈。”

徐方亭犹豫自己该怎么称呼她,幸好谈韵之给她解了围——

“你叫姐好了。”

是了,她得跟着“老公”一起喊。

幸好“姐”的使用场合宽泛,不限于亲缘之间,徐方亭比较自然喊了出口。

“姐。”

“小徐是吧,”谈润琮眼里多了些许光彩,“这些年辛苦你了。”

“没有,”她谦谨一笑,“分内的事。”

谈嘉秧大声问:“姨姨,她为什么是我妈妈?”

徐方亭稍弯腰轻声说:“因为你是她生出来的呀。”

谈韵之久违搂了一下她的腰:“坐下再说。”

徐方亭不着痕迹避过,坐往沙发远处的角落,没想到竟给他跟了过来。

谈润琮和谈礼同也坐下,场面变成四个大人看着一个小孩。

谈嘉秧对“妈妈”没什么特别感情,既不会惦记也不会怨恨,看谈润琮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但家里来了陌生人他总是很开心。

他起先只是好奇,不跟谈润琮说话,偶尔瞄一下,再瞄一下,若是碰到笑颜,他便特别激动咧嘴笑,天真问:“你为什么要笑?”

谈润琮缺乏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对孤独症的课本理解多于实践,况且谈嘉秧已是半大的小孩,似乎不必在用特别幼稚的语调跟其对话。

“我看到你开心就笑。”

谈嘉秧却幼稚地刨根问底:“你为什么开心?”

谈润琮:“……”

其他三人默契地关注这对“半路母子”的互动,反而无形给了谈润琮压力。当谈嘉秧拉着她去书房让陪着看书时,谈润琮明显松了一口气。

余下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像考官面试完一个应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