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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376)

“舅舅——!”

“今天去哪里玩了?”

谈嘉秧分心拨弄着风车;“去公园了……”

谈韵之问:“跟姨姨去吗?”

他听起来挺像查不在场证明,实则帮谈嘉秧回忆与复述。

谈嘉秧看着风车说:“是的,还有王叔叔。”

谈韵之把手腕从脑袋后面抽出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讶然皱眉:“什么?”

谈嘉秧置若罔闻,把风车举到镜头前,激动叫道:“舅舅,你看我的风车,它是彩色的,有很多种颜色,它还会转的。”

谈韵之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谈嘉秧,跟姨姨还有谁去公园?”

谈嘉秧说:“你看我的风车,呼——”

“谈嘉秧,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不好。”

谈嘉秧的臭脾气隐隐发作。

谈韵之烦躁地捋了一把刘海:“彩色风车是姨姨还是外公买的?”

“都不是,”谈嘉秧说,“是王叔叔买的。”

“是罗叔叔给你买的!”

“不是!”谈嘉秧哈哈笑,“是王叔叔,又高又大的王叔叔。”

“那你罗叔叔去哪里了?”

“呃……”快一年不见,谈嘉秧可能淡忘了罗树戎,“不知道!”

“有几个人去公园?”

徐方亭恰好从洗手间出来,见谈嘉秧差不多离开屏幕——他只有跟同龄小伙伴视频才会专注一点——便过去接班:“今天跟王一杭一起去荷花山公园了。”

他的刨根问底在成年人眼里就是实打实的查岗。

“噢,”谈韵之口吻冷淡,“好玩吗?”

“公园就那样,坐坐鸭子船——”

谈韵之冷下来:“你们坐了鸭子船?”

徐方亭说:“王一杭跟他坐的,我看着帐篷没离开。哎,早知道不带帐篷了——”

谈韵之眉头微蹙:“然后一起坐鸭子船?”

她没理解他的关键,写日记一样絮絮叨叨:“啊?——帐篷好没用,本来想挡风躺着睡一会,谈嘉秧中午死活不愿意睡,一直熬到现在,精力太旺盛了。”

他光是想象两大一小在帐篷里烙大饼的画面,脸颊好像给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的。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跟王一杭去?”

“噢,我没说吗?”徐方亭懵然蹙眉,下意识想找手机看聊天记录,才发觉自己正盯着,“那应该是忙忘记了。——王一杭时间也不定,经常被抓去加班,拖了好久昨天才约上。”

谈韵之幽幽道:“你俩联系挺紧密的啊。”

“也没有,”她回忆片刻如实道,“就情人节那天见了一次,差不多一个月了。”

“你们情人节还见过?!”

徐方亭饶是累到精神抽离,这会也很难错过话里的质询。

她不由蹙眉:“见过啊,怎么了?”

“你都没吱过声!”

谈韵之又出现任性的征兆,但有人抢了他的戏份——

“啊——!”

风车杆子下部那张叶子不知几时散掉了,谈嘉秧插回失败,抓着叶子尖叫。

“插不回去了!插不回去了!”

刻板思维所致,他讨厌变动,哪怕一点点都叫他浑身难受,尤其一天没休息,困顿之时脾气更躁。

尖叫声令她过敏,不自觉烦躁,她顾不上谈韵之,过去宽慰谈嘉秧。

这样救火的举动在这四年多里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若说没有内耗,实在过于虚伪。徐方亭头两年对他的哭声过敏,洗澡时出现幻听,再后来是对他的尖叫。

她本就不是满腔温柔,脾气难以说毫无影响,此刻终于明白徐燕萍一身硬脾气和大嗓门的由来,除了贫苦的生活,重低典的闭魔亲哥和她得有一部分责任。

难怪罗应阿姨无奈之时,只能破口大骂:“带人家两个孩子都没带他一个辛苦,我都要给气得折寿了!”

是的,徐方亭现在也很想骂谈嘉秧,让他闭嘴!快别叫了!烦死了!

尤其叶阿姨准备辞工,她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一个称心的阿姨。

风车叶子终于插回去,她扛过情绪高/潮,终于迎来缓落,而无人知晓。

“好啦!”她安慰谈嘉秧,也是吐露心声,“装好了,不要哭,嗯?”

谈嘉秧脾气的余韵还在,打了两下风车杆子:“我不要它掉了!我不要它掉了!”

徐方亭疲惫道:“你打它也没有用啦,再打会掉的。——吹风车玩吧,看看阳台有没有风。”

谈嘉秧咚咚跑出去,一路歪头盯着风车。

会转动的东西永远是他心爱的宝贝,无论他2岁还是6岁,他的脑子里仿佛装有风扇、风车或者轮子,能外界会转动的东西建立神秘联系:随时随地,密不可分。

谈韵之那边捕捉到安静,伺机说:“你们情人节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