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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372)

女孩噘着嘴,步伐稳健走下站口台阶,目光仍在机灵扫描,一发现徐方亭她们,便立刻换上笑脸,举着一支玫瑰过来。

“哥哥,买花吗?买一支给漂亮姐姐吧。”

徐方亭和王一杭同时看向花桶,众花之中还支出一块牌子,“10元/支”,当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他看向她:“就一朵,可以吗?”

女孩仍举着花巴巴仰望他们,态度熟练,眼神倔强,生活的重量压在肩头,跟路上那些由母亲陪同卖报完成任务的体验派小学生截然不同。

徐方亭莫名想起小学时,徐燕萍还在家拉扯她哥,春节就在村广场附近摆地摊。先是批发点小玩具,别的小孩在附近疯玩,徐方亭就在摊边看着;后来竞争不过小卖部,徐燕萍便改卖自己做的小糕点,这个好卖一点,她通常只能等卖剩了才吃上一两个,有时甚至没有——徐燕萍可太高兴能卖光了。

童年留给她的记忆不仅是贫苦,还有努力爱她的母亲。可她现在倒不再愁吃喝,甚至准备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可是妈妈却没有了。

她妥协道:“好吧。”

王一杭问可以支付宝吗,女孩便把胸牌翻到另一边,递上来给他扫。

嘀的一声,王一杭给她展示付款页面,女孩口袋里同时响起提示:“支付宝到账10元。”

女孩家长倒也灵醒,知道给她手机听提示,不然有些人浑水摸鱼,没付说付了。就像徐方亭小时候就缺一支验钞笔,收了一回10块钱的假币,可把她哭干了。

“谢谢哥哥,”女孩抬腿托起桶,稍举高一些,“哥哥你自己挑吧。”

王一杭随手取出一支,说谢谢。

“谢谢哥哥姐姐,祝你们生活愉快。”

女孩提着花桶走了,碰到下一对疑似情侣,被拒绝,倒没强买强卖,转头继续寻找下一对潜在买家。

王一杭看了一眼手中之花,递过来。

徐方亭收下,故意强调:“友情之花。”

王一杭笑着投降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尴尬了。”

两人分别,徐方亭开着帕拉梅拉回榕庭居,尽可能趁着没开学,多陪一下谈嘉秧。

谈嘉秧听闻开门动静,穿着地板袜便咚咚跑过来:“姨姨回来了!”

他的欢迎台词万年不变,就像日语里面的『お帰り』一样。

发现她手里的花,他便指着说:“你为什么有花?”

“别人送的呀。”徐方亭检查玫瑰枝撸了刺,便放心地给他。

谈嘉秧说:“别人为什么送?”

有人替她作答:“你姨姨约会去了。”

说完,谈礼同回转身继续斟茶。

谈礼同偶尔会跟她搭几句话,但彼此从来不带称呼。

6岁多的谈嘉秧已经懂得约会的含义,便问:“姨姨跟谁约会?”

谈礼同神秘兮兮跟他说:“反正不是你舅舅。”

徐方亭轻轻嗤了一声,这父子俩的别扭真是一脉相承。

谈嘉秧依然喜欢刨根问底,天真道:“为什么不是舅舅?”

谈礼同说:“因为你舅舅被戴绿帽了。”

“谈嘉秧外公,”她略含警告道,“跟他说这种奇怪的词不好啊。”

谈嘉秧果然问:“为什么是绿帽?”

谈礼同努努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牌桌的老嘢总叫你去打牌啊。”

徐方亭说:“不玩啦,次次要给他放水,他输了就摆脸,我真怕他哭了。”

谈嘉秧强势介入话题:“外公,为什么是绿帽!”

谈礼同指导人生道:“下次跟舅舅打电话,你问他啊。”

“谈嘉秧,过来,我跟你看书。”

徐方亭把谈嘉秧拐走,看绘本,做20以内加法,约莫半个小时才离开,把他交给叶阿姨。

她下楼时,谈礼同已经转移到沙发看电视。

他脑袋往玄关一摆,说:“花瓶上有你的花。”

玄关多宝格旁一直摆着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花瓶,不知道干什么用,徐方亭这种家徒四壁的人,以前很难理解装饰性物件的用处。

此时花瓶上果然插着一束香槟玫瑰,满满的一捧,像花瓶上怒放的火焰,比卖花女孩胶桶里的加起来还要多。

“谁、谁给的?”

谈礼同不客气道:“你有几个老公!”

徐方亭:“……”

她着实吓一跳,还以为他玩“扒灰”这一套。仙姬坡不是没有过这样八卦,儿子外出打工,儿媳留家守家,第二年多了一个孩子。流言飞不出巴掌大的地方。

好险……

她踮脚捧下来,抱在怀里说走了,谈礼同随意应一声。

出了2201的门,徐方亭单手揽着花等电梯,掏出手机发一句:「花收到了。」

她快速心算出他的时间,刚早上9点多,他大概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