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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163)

徐方亭和谈韵之互相看看,并未如释重负,切换到一个新环境,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建立信任,这之前一颗心还悬着。

徐方亭示意他看办公室整面墙的白板,上面的表格密密麻麻写着各个老师的排课。

“罗应,谈嘉秧名字下面,”她悄悄说,也许鼻息拂红了他的耳廓,“同一个老师评估,在下午。”

谈韵之记得这个谈嘉秧蹭人家婴儿车的小男孩,说:“也打算来这边?”

徐方亭便说:“回头我问问。”

三人再度穿过凌乱的装修现场离开酒店大楼。

晚点的时候,徐方亭跟罗应阿姨联络上,罗应的确在他们之后评估,但一进去就哭闹,哭闹累了倒头呼呼大睡,评估评了一阵空气。

他们要凌老师2点20分的空档,以后虽在同一个机构,恐怕短期很难再碰上。

罗应在星春天剩的课时较多,但每天上2节,比谈嘉秧还早一天结束。

谈嘉秧上完所有课程的周四,胡老师依然是那副带着点不自信的谨慎,问:“秧秧明天还来上课吗?”

徐方亭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不来了。”

“之后也不来了吗?”

“嗯……”

胡老师笑笑,了然道:“好的。”

徐方亭提提谈嘉秧的手,说:“谈嘉秧,跟胡老师拜拜。”

“拜拜。”谈嘉秧闪烁一眼,用力挥了挥手。

星春天外面的高架桥已然竣工通车,那些工地民工不知往哪个地方迁徙。车辆像单行的拉链头,不断地滑上高架,隐身进土黄色的声障屏里。

徐方亭带谈嘉秧看了一会,折回大楼里,往小区那边楼梯口走。

谈嘉秧本来不愿意,徐方亭连哄带拉,说了几次吃猪杂莲藕粿条里面的炸肉皮,他才肯跟下楼。

谈嘉秧已勉强能够上木桌,徐方亭往小碗夹一些短稞条,让他自个儿用勺子扒拉着吃,不时留心看几眼。

一顿晚饭平平淡淡,以至于结束时,徐方亭差点忘记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稞条。

她牵着谈嘉秧,如上一次那般,悠上天桥,往对面马路去。

天桥给高架桥削顶,桥底下那一截光线昏淡,空气仿佛跟着沉滞几分。

十一月的傍晚六点,夕阳收工,路灯光就位。飞驰而过的轮子,沿街店铺的多彩灯箱,对谈嘉秧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路过那所可以见着足球场的小学,小男生们在教练带领下训练。

徐方亭让谈嘉秧看踢球,谈嘉秧大概又忙着看球场灯。

“谈嘉秧,你以后也要像哥哥们一样踢球,让舅舅教你锻炼身体,好不好?”

谈嘉秧的眼神比灯光还涣散,徐方亭改一个问题,问他哥哥们在干什么,这回倒是给出了回应。

再走到那所门前置了地灯的中学,谈嘉秧依然叫抱坐上障碍墩,滑下来后果然去踩了一会打亮的地灯。

徐方亭陪着他一路玩回去,后半程依然得抱着他。

以前在仙姬坡,她注意到一个微妙的现象,那些生育小孩的阿婶们的上臂总是格外粗壮,如今她终于明白,都是抱孩子累出来的。

她这晚洗澡时特意鼓起肱二头肌左看右看,貌似的确比在老家时结实了几分。

*

这周天徐方亭休假,懒得往孟蝶那边跑,打算到两站地铁之外的图书馆泡了一天,远离小孩,放空自己。

谈韵之一会把谈嘉秧送榕庭居,自己也出门,看着徐方亭吃过早餐,便问:“小徐,又去你姐妹那里?”

徐方亭连续两个月的假期都往那边跑,小东家估计形成条件反射。

“这周暂时不去,就一个人随便逛逛。”

谈韵之眼睛漫上莫名笑意,说:“你最近从你姐妹那回来,感觉都像换一个人。”

徐方亭看他也吃完,自然开始清理餐桌,叠起两个瓷碟问:“变成什么人?”

谈韵之肘撑桌沿,双手交握抵了一下鼻尖,说:“像我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宿舍,什么话也不想说,就想倒头睡。”

“搭两个小时的车,”徐方亭不太想透露孟蝶的产后情绪波及到她,“是有点累。”

谈韵之脱口道:“我的911快到了,你可以开我车,提前适应一下。”

徐方亭立刻抬手,做了一个小幅度投降的姿势,瘪嘴道:“你的保时捷停进城中村太万众瞩目了。”

自从谈韵之某日在车库随意叫谈嘉秧认了一些车标,谈嘉秧每路过一辆便问她一次“这是什么,我不知道,这是……”,徐方亭把它矫正成“这是什么车”。

谈嘉秧认知能力提上去后,便开始展现ASD孩子过人的机械记忆能力。她只认识沁南市随处可见的BBA,被迫拓展知识库,把常见车标记下来,也大致了解到车价和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