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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154)

“纸巾”的中间贴了一小段不同颜色的贴纸,他偶然刮起来,便要撕开。

“哎,不能撕——”

“不能撕——”

徐方亭和谈韵之一口同声,两双手同时要制止谈嘉秧,手到半路,又像即将撞车,立刻拐弯,谁也没碰上那片特殊的“纸巾”;目光则是直接交汇,又匆匆转向。

气氛比谈韵之判定它是“纸巾”还微妙,一个想着幸好没摸到,一个庆幸没给摸到。

到底是徐方亭的东西,她不着痕迹从谈嘉秧手里骗回来,说:“这个不能玩。”

于是她把带伸缩卡套的“沁南通”作为替代品,谈嘉秧很快给可以伸缩的细绳吸走注意力。

徐方亭拉上小挎包,顺势起来说要去洗澡,心里胡乱琢磨着:万一谈嘉秧哪天从小东家的床边柜翻到薄薄的一片,她是不是也得说纸巾……

当年她从爸妈那里翻到的是透明包装,现在也不知道升级成什么样;若是说调料包,谈嘉秧估计也不懂……

她走到过道口,又回转身:“小东家,你的重要东西要收收好啊,他现在很爱翻东西,特别是抽屉、你床边的抽屉。”

谈韵之估计还没从“纸巾”之变中定神,有点愣,咋呼咋呼道:“我能有什么东西,看好你自己的吧。”

“……”

徐方亭扯扯嘴角,转过身时暗暗比拳。

*

自从学会刻板的“是什么”问句,去往星春天的路上,谈嘉秧便问了一路,隐隐展现谈韵之一年前预估的话唠气质。

谈嘉秧展现的并不是NT那种有灵气的好奇,而是非常固执,同一样东西去程问几次,回程又问几次。

天气渐凉,夜幕降临越来越早,下课后磨蹭到五点二十分从星春天出来,不远处工地的塔吊亮起蓝色的航空障碍灯,谈嘉秧前后问了十几遍是什么。

徐方亭反问他那是什么。

谈嘉秧立刻说:“那是卡giào。”

徐方亭只好转移话题,说:“塔吊,塔。谈嘉秧,舌头顶上面的牙齿,塔,塔。”

谈嘉秧:“卡。”

徐方亭反思片刻,谈嘉秧应该不懂“顶”的意思,于是蹲到路边,让他看着她,改了一个动词,

“谈嘉秧,舌头碰上面的牙齿,你看姨姨,”她微微抬头,大开嘴巴,让他看见她的舌尖说,“塔。”

谈嘉秧翘起舌尖:“塔。”

徐方亭夸张道:“哎,对了!谈嘉秧真棒!给你点赞!”

谈嘉秧伸出拇指接应她的赞。

徐方亭又说:“舌尖碰上面的牙齿,塔,吊,塔吊。”

谈嘉秧:“塔吊。”

“对啦!”

谈嘉秧忽然笑眯眯盯着她:“卡giào。”

徐方亭顿了一下,依然欣喜:“你还会唱反调了。”

“塔吊!”

“卡giào。”

“翻、斗、车。”

“翻、狗、车。”

“斗!”

“斗斗。”

……

回家吃晚饭,喝汤时徐方亭又给他纠正“喝汤”不是“喝糠”,“不知道”不是“不知告”,“谈嘉秧”不是“扛嘉秧”等等,教了几遍,谈嘉秧基本能纠正,偶尔嘴快说错了,被提醒后又笑眯眯跟她重复一遍错误发音。

但是没特意纠正过的词,比如“停车场”不是“kíng车场”,他便不懂融会贯通。

徐方亭和谈嘉秧已经形成固定的三点一线生活,摸索出最适合她们的模式,以为可以继续这样下去,起码持续到她返校,哪知又来了变故——

星春天的章老师准备辞职了。

而且这次不同上一次成老师辞职,星春天的老教师好像走得差不多,蓉蓉的感统老师黎老师也走了,跟章老师同批离开的还有另外两位老教师。

九月才过来的实习老师,已经被安排独立上课。

星春天呈现大厦将倾的颓势,谈嘉秧面临流离失所的窘况。

第52章

章老师是在徐方亭回到家后才从微信宣布消息。

「今天一直想说,说不出口。」

下午章老师刚好上完谈嘉秧便再没课,她们头一次在星春天门口分别。她和谈嘉秧、罗应和他阿姨,四人往楼梯出口方向走;章老师和教罗应的奚老师,背对她们往星春天办公室那边。老师们几度回头,跟两个小朋友拜拜。

徐方亭马上便把消息告诉餐桌对面的谈韵之,留着残羹剩炙没收拾,先在手机上忙活。

谈韵之下意识问:“跳槽还是又回老家?”

她们似乎重新进入成老师辞职回家的失落里。

徐方亭发出同样疑问,章老师说:「先回老家,休息休息[笑哭]。」

徐方亭转述道:“不行了,她也要回老家。”

谈韵之又开叠纸巾。

谈嘉秧早已解放,跑到玩具角开始拼大乐高玩具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