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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130)

谈韵之笑了下:“谈嘉秧用不着外教。”

徐方亭颔首道:“它总要设置一点有特色的东西,楼下就格蕾丝有外教。”

谈韵之问:“哪个国家的外教?”

徐方亭回忆半晌:“一个没怎么听说过的小国家,好像英语不是第一语言。”

“果然啊,英语国家的外教早该去大机构,”谈韵之思忖片刻,“去看看吧。”

三人又一同回来,有了金贝贝做比较,中规中矩的格蕾丝一下子出挑了。半托班早8点半到中午11点半,小班教学,至多15个学生,目前一般七八个,两教一保,和小区里幼儿园是同一个老板,餐食统一供应。

谈韵之出了门便问:“你觉得怎么样?”

徐方亭说:“早上那么早的话,还是近一点好,不然搭车赶路小孩吃不消。”

谈韵之没说什么,回家冷却一把再做决定。

次日,金贝贝的钟老师果然发来微信,向他们推销课程,又问还有其他体验课要不要帮他们安排一下。

一些没听说过的陌生机构也前来问讯,比房产中介推销楼盘还频繁,谈韵之不客气反问:“你们怎么有我的号码?”

那边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一套销售话术刻板而规矩,仿佛被人拿枪顶着后腰说出来似的。

谈韵之当下便敲定格蕾丝一个月的半托,4500不含午餐,餐费另按20一餐。不用餐11点40分放学,用餐12点10分。睡醒午觉便带谈嘉秧一块去缴费。

“怕他不适应,先回家吃午餐吧。”谈韵之说。

之前在星春天每月自费7200,徐方亭已经不会像去年一样感叹学费昂贵。江湖戏称小孩为四脚吞金兽,徐燕萍曾跟人提起“穷有穷养法,富有富养法”,但生活在同一个环境,恐怕再节约也是一笔占比巨大的花销。

她突然好奇孟蝶以后会不会也“鸡娃”,送去上各种兴趣班或课辅班。

领了新书包,徐方亭出门便拆开塑封袋,给谈嘉秧背上。

“我们谈嘉秧也要跟舅舅一样上学啦。”

谈嘉秧哼哼唧唧,不愿意背东西,缩着肩膀脱下来。

*

谈韵之回校之前,和徐方亭带谈嘉秧到妇幼保健院体检,又是一番人兽大战。

抽血自不必说,大人都会害怕。可谈嘉秧不肯接受听力检查,医生塞入类似耳机的仪器失败,他的狂吼狂叫还影响在帘子隔壁测试的其他小孩,只好请他出去。

体检表黑字注明:不配合。

入园体检表还有一项问答,小孩会不会玩假扮游戏。

ASD抽象思维有限,想象对他们来说难于登天。

谈韵之鬼使神差往上面打勾,会。

每一个“不”字都像拆掉向上阶梯的一块砖,直到阶梯崩塌,无路可走。

每次走出医院体检科,谈韵之都像确诊癌症,郁郁寡欢。

哪怕再辩解这不是他的孩子,他本可以不负责任,也不用负终身责任,但谈嘉秧总归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没法眼睁睁看着孩子坏掉。

“我听说,”他低声跟徐方亭说话,人来人往,他们又得像在金贝贝时一般,肩膀不小心蹭上,挪开一点又听不见,“像谈嘉秧这样的小孩,以后要是做牙科手术,都得全麻。”

“应该是吧……”徐方亭看了一眼小孩,不意碰上他手肘,又立刻避开,“谈嘉秧刷个牙都叫得不行。有些小孩刷都没法刷,一口黄牙,口气也特别……不是我哥,我哥不愿用牙刷,我妈还是会用毛巾给擦一擦。”

谈韵之咕哝:“我也没说是你哥……”

*

9月1日,谈韵之上午10点开始上课,可以一起送谈嘉秧。

在家吃过早餐,谈嘉秧背上水杯、两三套备用衣服和室内鞋,拉着两人的手,一同步行前往格蕾丝。

格蕾丝老师的名字都是英文叠词,方便小朋友叫唤,现有两个班级,他们班主班老师叫didi。

didi老师开学前问谈嘉秧英文名,谈韵之说没有,但一定要登记,只能写一个“Yangyang”。

今天还有另一个新来的小朋友,分离焦虑让其奔溃大哭;就算之前来过的,也红着眼让家长记得来接Ta。

谈嘉秧毫无感情般晃手跟他们说拜拜,立刻给新环境吸走注意力,什么姨姨舅舅,没有天花板筒灯来得亲切。

其他四五个同龄小朋友在换室内鞋,谈嘉秧忙着看灯。

生活老师过来提醒和帮忙,谈嘉秧慢吞吞上手,继续分神看灯。

其他小朋友开始跟着老师在进门大厅做早操。

谈嘉秧换好鞋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发呆。

其他小朋友继续做操。

谈嘉秧被didi老师安排进队伍里,手把手教他比划动作。

谈嘉秧在星春天是状况相对良好的小孩,一出来混进NT中便原形毕露,像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