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神(14)

湖岸旁的柳枝上都系上了红丝带，挂满了红灯笼，颇有喜色。

月明星稀，花市灯如昼，人群渐渐变得越来越多，来来往往许多人都在为着今日的节日准备着，各色各样的节目流窜大街小巷。

听说京中上元节，天子都会来这儿巡游，百姓大都会在这种日子出门，看看热闹，也许说不定就能瞻仰圣容。

氏颜往人群最多的地方去，那儿好像在猜灯谜，她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凡间俗世流传的故事，她不懂，听着便也不得趣了。

雾沁手上捏着个兔子糖画，那糖画倒是有几分传神，有鼻子有眼的。

“雾沁。”

“嗯？”

她啃了一口这个糖画，嘴里含糊不清的回了句。

原本还算传神的画瞬间就失去了模样，看着这轮廓惨不忍睹的样子，氏颜本想让她带她去买的话，愣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吃吗？”

虽然没兴趣了，但是也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好吃！”雾沁直点头。

长沚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马形糖画，递到氏颜眼前，她有点讶异，不过也没和他客气，送到眼前的东西，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长沚？”

“你究竟是何人。”

氏颜手里捏着糖画，静静的盯着他的眸子，若说前阵子她真的以为他只是个凡人，那么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他绝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沉默良久……

其实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发现了，还想着好好伪装一番。

良久的沉默便是从侧面作证了她的想法，他并非凡人。

氏颜懊恼的回想着前阵子自己干过的蠢事，不禁在心中唾弃自己。

人家明明就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她还大言不惭的说送他回人间。

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在凡间被她手下的那些小妖抓走也不反抗，反而还滞留在岛中一个月。

雾沁听见他这么说，瞪圆了眼睛，恨恨的看了一眼，也不给那猫好脸色了。

水谿本探出的猫脑袋被她这仇视的眼神盯的往里缩了缩，小声的叫唤一声。

“宫主，我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不简单。”

氏颜伸手扶额，实在是瞧不得她这副马后炮的样子。

“好了，这话当我没问。”

“就此打住。”

她尝了一口这糖画，甜的腻人，还黏牙，也不知雾沁是如何吃的津津有味。

天边燃起一束束烟火，五彩斑斓，花瓣如雨，仿佛触手可及，可却犹如昙花一现。满天火光将天色染上一层迷离色彩。

氏颜在魔界时还从未见此光景，仰着头瞧那烟火盛放，像是要把它永远记在心里。

篝火盛放，气氛被推到最高点，大家吵吵嚷嚷，人流拥挤，氏颜被推着往前走。

等她扭头去寻他们时，却看不见踪影。罢了，那丫头那么大的人了，总归不会走丢。

前面有很多卖小玩意的摊铺，眼花缭乱，人群推着她走到一个贩卖面具的小摊前。

“姑娘，可是要面具？”摊主是一位老大爷，正在系面具，看见氏颜走过来，便随口问道。

“随便看看，不喜欢也没有关系的。”

他的语气很和善，只不过生活看起来并不尽人意，衣衫单薄，还打着许多补丁。

氏颜看了一眼，伸手在竹竿构成的网格上取下一个青面獠牙的狮首面具。

本只打算买回去搁置着的，届时吓吓那个胆小的雾沁。但发现旁边好像挺多人都带着面具，她便也将这玩意套在脸上。

但是这个好像有点遮挡视线，她带着这个看东西看得不是很清楚，不是很习惯，她伸手想揭下面具，但是刚刚系上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一只宽大的手掌适时出现在眼前，耐心的帮她系下面具。

面具从氏颜脸上滑落，入目便是长沚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他的眼里藏着笑意。

“怎么是你？”

氏颜看见他，想起自己被骗的时光，语气便显得有些忿恨。

“如何便不能是我？”

他的手背在身后，目光平视前方，说出的话不紧不慢。

他的骨节修长匀称，手里把着一个面具。

那摊主见他和这姑娘说话，以为这两人是一起的，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那姑娘手里挑的是在这儿拿的。”

摊主热心肠的从氏颜刚刚取下面具的那个架子上拿下一个一模一样的递给长沚。

长沚接过，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从衣袖那取出一袋银钱，递给摊主。

“不必找了，这银子拿着去抓副好药看看身子吧。”他的声色有种寂寥的感觉，明明是笑着的。

那摊主想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摆弄面具的手一时怔在原地。凹陷的眼眶蓄积着泪水，也许里面更多的是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一时之间找到了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