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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女尊宫廷文(39)

他不怕她翻脸么?

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怎么可能不怕,连她都清楚这几日的和睦脆弱不堪,可他还是这样硬撑着不肯低头。

虞谣一喟:“罢了。”

席初正在安寂之中等她发怒,闻言垂眸,静候下文。

虞谣缓言:“你若肯写,我们皆大欢喜。但你不肯,也自有不肯的办法。”

席初细品其中的威胁,后脊沁出凉汗。

又听她道:“先用膳。等用完膳,去把你的印取来。”

席初猛然抬头。虞谣却没在看他,她无意中扫见桌上的一道虾仁,这虾仁她适才没尝过,现下突然注意到好像是酸甜口的,忽而食指大动。

她于是拣了个虾仁丢进口中,席初默然起身时她正笑说:“那道虾不错,你尝尝看。”

“诺。”他轻应一声,回去落座。虞谣打量着他,多少看出他情绪不太高。

她扁了扁嘴,心下有点不服——怎么了嘛,她又没逼他写谢罪书,他怎么还是不高兴?

转念又庆幸自己没直接把之前所想的邀功之语拿出来说,不然她美滋滋邀功却被他冷淡打脸,她怕不是要尴尬得当场用jio趾把启延宫抠成凤鸣殿。

虞谣打量着席初,又夹了个虾仁在嘴里嚼,心里琢磨还能怎么哄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心里知道他是很有几分清高的,赏赐奇珍异宝他都是看一眼就作罢,远不似卫珂他们容易高兴。

她于是没有急于说什么,只当尚未察觉他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好让他也平复一下。

待用完膳,席初起身长揖:“臣侍去取印。”

“去吧。”虞谣颔一颔首,便也离席,进侧殿去歇息。

席初退出殿外,走向用作书房的东厢房,阿晋迎上来:“贵君。”

席初迈进门槛,声线平静地问他:“我的印呢?”

“奴去取。”阿晋言毕就走向墙边的柜子,走了两步,脚下忽而一顿,猛地回头,“贵君取印做什么?”

席初垂眸:“陛下要。”顿了顿又说,“金册也一并送去吧。”

“贵君……”阿晋惶然,连连摇头,“陛下怎会?这几日她明明……”

“她要我给卫玖写谢罪书。”他苦笑,“我不肯。”

阿晋倒吸冷气。

他一时想劝,却又开不了口。故去的元君是陛下心底的一块疤,可在贵君心中亦是。让他向元君低头,他是万不可能答应的。

是以阿晋只得将金册金印一并取出,分别盛在托盘里,又唤来一名宫侍,与他一并将东西呈入寝殿。

虞谣坐在茶榻上正苦恼于如何哄席初开心,余光扫见有人进来,抬眸便看到阿晋。

阿晋躬身将金匣呈到她面前,她信手打开就看到了自己要的印,不禁又扫了眼后面的人:“那是什么?”

阿晋低着头:“是贵君的册书。”

虞谣一怔,瞬间恍悟他的低落情绪从何而来。

她哑了哑:“他人呢?”

“在书房……”阿晋答道。话音未落,女皇已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虞谣走出殿门,示意宫人们都不必跟着。独自步入东厢,进门就见席初立在窗前,背影清隽却落寞。

他出着神,她进来时的脚步并不太轻,他却也没有察觉。

虞谣想了想,启唇朗声:“册宝收走,你这贵君可就名不副实了。”

席初浅滞,蓦然回身,俯身下拜。

虞谣行至他面前,心情复杂地睇着他:“若我现在再问你写不写那谢罪书,你怎么说?”

“臣侍不写。”他字字坚定。

她拧眉喟叹:“你这脾气,我都不知该如何说你。”语毕她俯身,扶了他一把。

席初愣了一瞬,就势起身。不及站稳,被她一把抱住。

她的身高只到他胸口,他惶然低眼,只看到她凤钗上的流苏在颤。她双臂将他圈得紧紧的,他分毫也不敢动弹,心神不宁地呆立着。

虞谣小声抱怨:“既要倔强到底,就别胡思乱想啊。我只与你要个印,你想到哪儿去了?”

席初面露惑色:“那陛下要印是……”

虞谣将他松开了些,仰起脸:“我旨意都下了,到时你拿不出谢罪书便是抗旨不遵。你不愿写,我可以找个人来写,但总得盖上你的印啊。”

她解释得一派坦然。

这事在她看来简直是“文化差异”。在她心里,印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在文件后盖章,要印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自然明白,全然没想到这东西在古代别具意义。

现下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她自觉误会应能解除。席初眼中的困惑却更深了一层,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陛下怎么肯?”

“……那不然呢?”她一字一顿地反问,“为了个谢罪书,要我逼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