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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花月(40)

作者: 程一诺 阅读记录

董氏嘶声哭,哭了许多日,嗓子都哑了,一张帕子抹得几下便湿透了。

大夫叹息,出门,欲要离开,被齐姜氏拦住。

“大夫,求您再想想办法,我媳妇她……她刚十八岁啊!”齐姜氏屈膝,本来就还病着,再见崔扶风病危,病情更重了,站都站不住,还得齐妙扶着。

“不是老朽不想尽力,而是……”大夫长叹,想了想,道:“少夫人乃是心病,不然,备下后事,民间有红白喜事冲喜一说,其中实有刺激病人之意,对心病病人还是可行的,若侥天幸,说不定就好了。”

齐姜氏怔忡,才刚失了长子,委实承受不起再失去长媳,咬了咬牙,吩咐定棺椁。

陶柏年定制了硕大两块乌木门匾,上书“制镜第一家”,一块挂在陶府府第大门上,一块挂在陶家镜坊大门上,又大宴宾客,流水席七日,庆祝陶家荣登湖州制镜第一家之位。

远的近的各地镜商,以及湖州大大小小制镜人家都收到请柬,费家和齐家自也送了请柬。

费易平第一日便过来赴宴了。

愿不愿意,风度总是要有的。

酒席最后一日,午间,要开席了,崔扶风还没来,虽说还有一场晚宴,身为齐家家主,在最后时刻才来,忒没风度。

陶柏年以未来家主之势招待着宾客,视线不时往厅外飘,朱红色广袖宽袍,滚边金银丝绣回纹,领口露着约两指宽黑色中衣衣领,腰间金丝攒花结穗丝绦,系一块青玉佩,束发簪了一根银镶嵌珍珠长发簪,一双凤眼吟着笑意,言语间,有礼中透着傲慢骄矜。

客人都入座了,陶柏年施施然走到主位他阿耶陶骏身旁,正待落座,眼角瞥到厅外陶石探头探脑,略一顿,往外走。

廊下北风回旋,婢仆忙忙碌碌上菜,陶柏年站定,斜眼瞥陶石,“鬼鬼祟祟作甚?皮痒了?”

“二郎……”陶石吞吞吐吐,热闹喜庆之时,似乎不合适说。

“有屁快放。”陶柏年冷哼。

陶石挺胸,豁了出去,大声道:“崔二娘可能要死了。”

陶柏年哦一声,眉心跳了跳,捻袖口,“从何处听说的?”

“齐平去定棺椁,下奴以为齐夫人要死了,等他走了进去问,才知道原来是崔二娘病重,郎中束手无策,齐夫人于是交待了人定棺椁,想用白事冲喜,看能不能好起来了。”

“崔扶风要死了!”陶柏年低语,睫毛下敛,神色莫辨。

“二郎,怎么办?”陶石眼巴巴看他。

“自然是赶紧上门讨债,崔扶风还欠着我二百金呢,若是死了,你二郎我岂不是要损失二百金。”陶柏年呵呵笑,快步往外走。

陶石傻眼,看看厅里头,再看陶柏年远去背影,喃喃:“要讨债也不急在这一时啊,里头满堂宾客呢。”

“柏年去哪了?”陶骏从厅里头走出来,齐明睿接任家主之位后,齐家镜在铜镜行业势如破竹,陶家镜节节败退,陶骏在两年后将陶家镜坊交给陶柏年打理不再理事,带着宠妾姚氏每日吃喝玩乐,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年纪,长眉朗目,一把美须。

“二郎去齐家要债了。”陶石禀报,又道:“下奴去服侍二郎。”脚底抹油飞快开溜。

“要债何需急在一时,齐家家大业大,还能赖账不成,丢下宾客就走,成何体统。”陶骏沉了脸。

陶瑞铮在陶骏走出来时便跟了出来,一袭绛色锦袍,身材高大,笑道:“柏年做事自有分寸,阿耶别生气。”

“你还帮他说好话。”陶骏摇头,看着长子,天庭开阔,朗目高鼻,绝好容貌,只因是庶出,样样被次子抢了风头,长叹道:“你跟你阿娘一个性子,凡事每多尽让,从来不争不抢,这可不行。”

陶瑞铮笑笑,“阿耶说的什么话,我是兄长,自然要让着弟弟。”

陶骏眉间郁色更甚,微显阴沉,“你这么想,他可从没想着你是他阿兄,几时见他敬重你。”语毕,看陶瑞铮还要为陶柏年辩解,无力地摆了摆手,拂袖进厅。

陶瑞铮低眉,面上笑容消失,不复方才的温和。

第23章 良医

陶柏年到齐家门口,齐平前头走着,后面,棺材铺的伙计抬着棺椁,正要进府。

既要白事冲喜,等不得定做了,棺材铺里抬的现成的,普通的松木材料,黑漆,正面材头的雕画也极简单,两只展翅腾飞的仙鹤,无其他装饰。

陶柏年瞥一眼,大惊小怪叫:“哎呀,这是要给谁办后事,我来的不巧了。”

“只是备着冲喜。”前任家主刚去世一年,现任家主又危在旦夕,齐家上下惶然失措,齐平冲陶柏年草草行了一礼,心不在焉问:“陶二郎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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