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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花月(257)

作者: 程一诺 阅读记录

对于一个痴爱铜镜的人来说,镜坊带来的盈利尚在其次,立足镜坊,依靠镜坊研制创新铜镜方是重中之重,镜坊不能交给别人。

“他拿不过去。”陶柏年漫不经心笑了一下,眼角斜睨,“崔扶风,你小瞧我了。”

又不着调起来。

崔扶风着恼,哼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收回手臂,转身离开。

陶柏年沉默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慢慢抬步进工房。

陶瑞铮跟陶慎卫要镜坊的账册。

陶慎卫二话不说交了出来。

陶瑞铮仔细查看,账务分明,经营良好,盈利逐年增加,没有可指责和需要改进的,即便是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来。

陶瑞铮又进工房制镜。

他从小和陶柏年一起跟着陶骏学制镜,陶柏年接管陶家镜坊后方离开镜坊不再制镜,因痴爱铜镜,制镜之技也不差。

然则,自崔扶风当过齐家家主后,齐陶两家在铜镜制作上你追我赶,创新频出,先后发明渗银铜镜、贴金银背镜、金银平脱镜,又在镜背纹饰上精雕细琢,此时的陶家镜制作技艺,跟他离开陶家镜坊那时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陶家镜坊里,制镜之技最差的镜工也比他高明。

未能以技服众,虽有陶骏明令,镜工们也没把陶瑞铮放在眼里,言语间,浑不把他当回事。

陶家镜坊日常运转,进制镜材料,制作铜镜,出成品铜镜给各镜行,自有一套章程,根本用不着陶瑞铮安排,也轮不到他发号施令。

陶瑞铮在镜坊里,有他这么一个人,却与不存在无异。

只要有高超的制镜技艺,就能让大家臣服。

陶瑞铮强忍心中不适,生根镜坊,日夜学制镜,连吃饭都嫌浪费时间,睡觉更是浪费时间,实在撑不住了,地上随便一倒眯一会,不多时又爬起来接着学制镜。

姚氏心惊肉跳,重阳节,忍不住到镜坊,拉陶瑞铮陪自己爬山登高,想让他歇会儿散散心。

“阿娘,我没时间,我得学制镜。”陶瑞铮不愿意,操作台前定着身体不动。

“好歹歇一歇,别把命搭了。”姚氏劝道,工房里头充斥铜液砂土味道,很是呛人,一只手抓着陶瑞铮,另一只手忍不住捂鼻子,心中不明白,陶家父子三人,怎么就那么沉迷制镜。

“不至于。”陶瑞铮心不在焉道,一只手被姚氏拉着没法动手,眼睛不受管控,定定粘在操作台镜范上。

再这么着迷下去,可难说。

姚氏绞尽脑汁要把儿子从工房里头拉出来,想了想,道:“也不一定非得技艺出众才能服人,你看崔扶风,半路出家学的制镜,哪有什么高超技艺,还不是让齐家镜坊上下服服贴贴,咱们想别的办法让人臣服。”

陶瑞铮一怔,高大的身体霎忽间垮了下来。

“铮儿!”姚氏叫,有些惊。

陶瑞铮惨白的脸,直着眼,喃喃道:“阿娘说的没错,并非只有高超的制镜之技才能服人,出众的品德也能让人臣服,我不仅不如柏年,连崔扶风一个女人也不如。”

“不是的,时间还短,假以时日,你定能超越他们,让镜坊上下对你俯首贴耳,无半分轻视。”姚氏急急道。

“是么?”陶瑞铮苦笑,喉头腥甜,低低道:“多谢阿娘,我知道了,阿娘回去陪阿耶吧。”

姚氏不敢再劝,只得离开。

山道两旁树木荫浓,空气清新,没有镜坊里那股呛人的铜液味,走在路上,胸臆间无比舒适,姚氏有些茫然。

帮儿子争镜坊到底是对是错。

沈氏和陶柏年在钱财上又不亏待儿子,作为庶子,与嫡子平分家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陶柏年进了齐家镜坊后就把陶家镜坊扔脑后了,什么都不过问。

崔扶风有心不管,到底做不到,怕陶瑞铮把陶家镜坊弄得一团糟,还怕陶家镜工受气,找陶慎卫问话。

“没出什么事啊!”陶慎卫一头雾水,不知崔扶风为什么要问的样子,挠头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崔扶风泄气,总不好找齐安问陶家的事,只得作罢。

心中牵挂,这晚回家,崔扶风眉头紧皱。

雪沫服侍洗漱,关切问:“二娘愁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崔扶风心不在焉道。

“你不说我怎么懂。”雪沫不服气。

“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崔扶风失笑,雪沫嘟着嘴脸圆鼓鼓的样子,跟陶石越发像了,随口道:“陶家镜坊如今陶大郎在管着,听说没?”

“早听说了。”说起这个,雪沫眉飞色舞,滋儿哇啦讲起来。

陶慎卫对陶瑞铮接管镜坊浑不在意,陶石却不然,在陶瑞铮眼皮底下溜溜达达,密切盯着陶瑞铮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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