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镜花月(15)

作者: 程一诺 阅读记录

崔扶风恨得咬牙,强忍厌恶,恭维:“哪里,陶二郎天人之姿,见过便三生难忘,自是认得的。”

陶柏年大笑,看崔扶风口是心非,无比快活,目光从崔扶风脸上掠过,往下,忽地顿住。

崔扶风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胡袍里黑色波斯裤裤管不知何时让树枝撕开了,小腿露在外头,火把橘红色光晕下,白生生扎眼的紧,又羞又恼,瞧着拢不住的,也不拢,说了声“告辞”,一拍马臀,打马下山。

陶石过来,只见他主子一双眼黑漆漆的,幽幽看着崔扶风离去的身影。

“二郎。”陶石颤颤叫。

陶柏年收回视线,吩咐:“去,现在就去齐家,说我答应陪崔二娘上京。”

“啊?”陶石不解,“二郎你怎么改主意了?帮齐家脱罪咱们没好处啊。”

“谁说陶家没好处了,你二郎我什么时候干过没好处的事。”陶柏年细数:“齐明睿没死,等他回来,齐家荣光当是一如从前,我眼下拉齐家一把,以后可从齐明睿那里讨得百倍千倍回报,这个红利远了暂且不说,眼下我会先索讨现成好处,我陪同崔二娘进京,事成,齐家需得以事成之日起齐氏镜坊一年红利为报酬。”

“之前说一套,现在又一套。”陶石嘀咕,怎么做陶家更得利不明白,有一事却是明白的,“齐大郎是孙刺史抓的,你帮齐家,就得罪孙刺史了。”

“孙奎那种狗官有何可惧。”陶柏年冷笑。

陶石放心了,他家二郎说无惧,那便无惧。

“问了那么多,还不快去。”陶柏年喝道。

“急什么,眼下夜深,明日再去不迟。”陶柏年嘟囔。

“明日便迟了,你二郎我怕崔二娘承受不住打击倒下了,到手的齐家镜坊一年红利落空。”陶柏年嘿嘿笑,一脸不正经。

陶石撇嘴。

急的这个样子,直说见崔扶风心情不好心疼了,不舍得她再受煎熬便是。

大男人怜香惜玉又不丢人,扯什么借口。

崔扶风没料到峰回路转,几疑作梦。

要齐家镜坊一年的红利虽然狠了些,可只要陶柏年能帮齐家脱罪,再多的酬劳也不成问题。

齐姜氏病体未愈,还怕孙奎又对齐家发难,齐明毓和齐妙担不起事,齐平和齐安走不开,崔扶风决定独自跟陶柏年上京。

正月初十,崔扶风和陶柏年骑马出了湖州城。

一路行去,春渐深,莺啼燕语,绿树红花。

转眼二月二十,到长安的路程 却只走了十之一二。

崔扶风心急如焚,提起缰绳又松开,数次欲纵马疾驰,苦苦抑制。

刚出湖州时,陶柏年不到半个时辰便喊累,路旁遇茶寮就停下来,跟卖茶老翁或老妪说上许久话,经过太湖路段时,他更是跟游山玩水般,牵着马步行,不时跟路人扯上几句闲话,有小娘为他风姿倾倒过来搭讪,他虽是一脸正气样子,一双脚却迈不动了。

崔扶风只恨不能顷刻间到长安城,眨眼工夫解决齐家谋逆之罪回转湖州,心中对陶柏年的不满堆积如山。

她懒得看陶柏年跟陌生人谈笑风生,懒得听他跟小娘打情骂俏,总是离得远远的,若靠近了,便能知道,陶柏年其实是在跟人打听齐明睿下落。

陶柏年没有问到蛛丝马迹,齐明睿似乎从人间消失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相信齐明睿已死,寻思齐明睿会不会真的投湖了,只是不是自绝,而是要脱离孙奎魔掌上长安自诉陈情,又否定了,齐明睿水性一般,太湖一望无际,投湖后得救的可能性微乎其乎,齐明睿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

这日经过庐州,连日暴雨刚停,路面无数坑壑,虽是春深凉爽宜人气候,长途跋涉亦不容易,路上行人尽皆疲惫之态,其中一队官差押解的犯人更是走得蹒跚艰难,犯人有老有少,百来人之多,看起来乃一个大家族整族的人被流放。

崔扶风视线掠过,轻咬住下唇——齐家冤案若不能了结,齐家人难保不会是眼前这些人的境况。

陶柏年也看到那队犯人了,没有崔扶风的感慨,见崔扶风明明对自己很不满偏还作出闲淡样子,只觉有趣极了,看看路边有一茶寮,唇角牵了牵,扬声道:“崔二娘,某累了,歇一歇。”

崔扶风手里缰绳紧了紧,强抑住骂人的冲动,勒马。

粗茶大碗,喝起来无滋无味,然出门在外,能解渴便成,崔扶风大口喝茶,并无不适之色。

陶柏年喝了几口,嘴里寡淡无味,便拿崔扶风下茶,望着崔扶风笑吟吟道:“山雨含霁不及朱粉色,江云若霞难敌倾国倾城貌,美哉妙哉。”

崔扶风以为他咏春,展眼四顾,山路泥泞,草树蒙尘,哪来的美景,怔了一下,猛醒过来他拿自己打趣,大唐子民热情奔放,这话不算过分,只她孀居的人却听不得,霍地站起来,欲待发火,忒落陶柏年面子,到长安城里怎么行事,还需得他谋划出力,不能发火,强行忍着,只憋得满面通红。

上一篇:公主带着侍卫逃婚了 下一篇:曾照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