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组之真相1-2(268)+番外

朱芷梦指着她父母说：“可笑的是他们问我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见见世面就好了。没有经历过伤痛的人就是好啊，他们永远不明白别人生活在怎样的绝望里。我比较好奇，让他们经历两年，每天，不，是每一秒都在担心，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耳边是其他人的惨叫，渐渐地，惨叫声会弱下去，只剩下喘息，时间再久一下，喘息声也会消失，人慢慢僵硬，最后成为一具躯壳。那个变态会一次一次提醒我，这就是我的下场……这是晒晒太阳就能好的吗？”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孙琴忍不住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朱芷梦却笑着在欣赏。

陆诜问：“折磨他们你心里能好受一些吗？”

朱芷梦摇头，“最后一次了，我说几句抱怨的话没什么吧。”

陆诜说：“你没必要选择死。”

朱芷梦没回答，问：“你知道战胜魔鬼的办法吗？”

没等陆诜回答她径自说：“那就是成为比魔鬼更残忍更可怕的魔鬼。”

陆诜问：“谁告诉你的？”

朱芷梦回答：“林医生说的呀，他说别人不理解你的痛苦是因为没亲身经历过，你感到害怕也是因为没亲手做过。所以我就尝试了一下，还真是有用。”

陆诜冷冷地问：“有用吗？那为什么你依旧失眠。一半活在人间，一半活在坟墓里的感觉好受吗？”

虚假的笑容终于从她脸上消散，她低垂眼眸，叹息般重复：“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坟墓里啊……”

陆诜往前走了一小步，朱芷梦突然警惕，“别动。”

陆诜又退回来，“下来吧，可以治好的，没必要走上绝路，你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

“我病了，可是别人都觉得我没病，我先是拼命解释，没人理解，我妥协了；又拼命自愈，却发现走的是绝路。”朱芷梦笑着说，“你没发现吗？我早就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回不去了。”

方曼跑上前两步，“什么回不去了？有什么回不去的？你可以的，我陪着你慢慢治好吗？”

朱芷梦看着她，又像是没看她，“小曼，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拉着我，让我对人世还有几分眷恋。”

方曼一喜，“那为我留下来吧？”

朱芷梦站起来，裙摆在风中飞舞。方曼大喊，“小梦，你下来，我求你了。”

朱芷梦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

“我的人生在6年前就结束了——在我被抓走的那一刻，这几年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终于要醒了。”她看向陆诜，“你们找到黄敏了吧？她还活着吗？”

陆诜说：“送往医院时还活着。”

“我很好奇结果，她和我有相同的经历，以后会和我走上同样的路吗？”

陆诜没有直接回答：“要知道，身处深渊，永远不会有清晰的视野，你只看得见周围的痛苦。你以为你在无人之境，你的痛苦没人可以理解。其时，还有很多人去过那里，黑暗中，有千万人与你同行，而且，不少人的经历比你还要惨痛数倍。你以为你的人生只有黑暗，其实也有光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有一点火种，就可以赶走所有黑暗重新照亮你的人生。你确定不要亲自看一眼明天是什么样子吗？”

朱芷梦顿了片刻，说：“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陆诜说：“你早就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星星之火，伍桤不是吗，还有方曼。”

朱芷梦看向远方，“伍桤啊……他太傻了。”

“他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连杀人罪都可以认。还有伍玮，那个伤害你的人是他亲哥，他为了保护你连从小养他的亲哥都杀了，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了。”

“自救尚且不能，如何救人，今生就当我欠他的，来世再还。”说完她对所有人嫣然一笑，向后仰去。陆诜扑过去，只摸到了一点裙摆，他看到朱芷梦迅速下坠，接着一声闷响，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有哭声，有尖叫声，他听不清，努力想做个吞咽的动作，却发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变得这么艰难。

他感到有人轻轻地上下揉着他的后背，他知道那是许漾，他想说一句“我没事”，试了两次，也没听清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朱芷梦死了，就如郑队预料的那样，高度太高，气垫没起到作用。她父母疯了般地冲下去，却不敢上前，跪在几步远的地方痛哭。

许漾带着陆诜坐在台阶上，远处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各种人进进出出。

许漾说：“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想见你了。她觉得你看透了她的伪装，看到了真实的她，她想告诉你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