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重生］(45)

梅姨听了也笑道，【说不定你上了四年级，还能碰见他呢！】她今天穿了一件压箱底的裙子，头发也盘得利落，脸上难得擦了粉，脖子上挂了一条廉价的项链，那是她最贵重的东西。

晁叔从门口走进来，忍不住催促几位女士，【太太小姐们，再晚五小姐就赶不上学校打钟了。】

天还很早，但那是程树新第一天上学，程静安要带她去相馆拍照，并约了晁叔和梅姨一起去。

程树新如约在开学的时候将脸蛋吃得圆润白嫩了起来，比起之前青苗瘦小的样子，今天在太阳底下一看，粉嫩有气色了起来，十分好看。车上，程静安才有时间递给她一个小盒子，示意她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看。

长盒里是一根钢笔，程静安没有花过多的心思打扮这份礼物，但程树新明白她的心意。

【谢谢。】她说。

11月。藤萝子落了一地。

程树新从门口进来，看见晁叔就站在院里忙碌，一边跑进来一边从包里扬起一张纸，【晁叔，你看这是什么？】

藤蔓长到了葡萄架子上去，晁叔放下手里的活计，他拿下手套，才接过程树新递过来的纸张，一看，又努力的将眼睛一眯，才试探的问道，【……这是……】

【你看这像什么？】

【这是……】晁叔努力再一看，仍不知写着程树新大名的画作究竟画了什么，它抽象极了，【画得真不错。】晁叔说，【我看有鼻子有眼的。】

程树新又拿过自己的画，【我去问梅姨！】她就要往里屋跑去，突然手一空，手里的画被抽走了，她转身一看，程静安正仔细看着画，【今天这么早放学么？】

【高小部开级联会。】

【你画的什么，得多少分？】程静安将画还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才得五分。】

【多了。】

程静安走进屋，留下原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程树新和晁叔面面相觑。晁叔安慰道，【艺术是大众的，你再问问你梅姨。】

程树新从厨房过来，看样子已经放下了，晁叔走来好心问道，【怎么说？】

【梅姨说这是坐着的狗。】

晁叔原本想再安慰几句，闻言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着五小姐性格要强，当面说不得，只好再说，【这很好，等你哪天画了坐着的狗，就能拿十分了。】

程树新，【……】

程静安倒并不强求，她对程树新的学习情况很少过问，她知道她能做好的。天很冷了，那天看了她的画，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好的，晚饭时，才想起来问问她的情况。

【老师教文言文还是白话文？】

【白话文。】

程静安一时没有接话，程树新虽然画不好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但她足够聪明，可以猜到程静安的意思。她认为白话是俗文，文字固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她还要时不时的抽查起程树新文言文的学习情况。

程树新懂得讨人欢心，但大多时候不想。程静安希望她学好文言文，但她也不希望给程树新添加什么负担，程树新便会在每次写作文的时候，都用文言文写，她自知写得一般，但程静安看了很高兴，便说，【这篇该给满分才是。】

她虽然最喜欢推陈出新，但对于这二者之间的高低较量，似乎更喜欢前者，她有些不乐意，但仍嘱咐程树新学好白话文。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人也不多了。程静安只是简单过问了几句，餐桌一时恢复平静，却不想门被砸了几下，小伙计匆忙跑了进来，【几个兵在打门，非得进来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晁叔站起来立刻走了出去，梅姨和几个佣人飞快的将盘子端走。

【树新。】程静安叫她，她才反应过来，跟程静安上楼了。

程静安陪她回房，将门锁上，她也不知情形如何，只能先将程树新的情绪稳住，她很少进她的房间，窗户总是开着，窗前便是书桌，摆着的晚香玉是一阵一阵的香味。

【上次借你的《金丝雀》看完了么？就要还了的。】她走到她的书桌前，有自己前两天刚拿给她看的英文译本的《磨坊文札》，还有不知她自己从哪借来的《罗亭》和《元曲选》，一叠三本的《静静的顿河》、《活冤孽》、《西伯利亚的囚徒》……有些是学校要求要看的，有些是她自己要看的，总之，她明白自己缺失了什么。她见过更好的世界，她还想要更多。

【就在那里面。】

程树新静静听着门口的动静，她没仔细看程静安在干什么。

她的书很多，代数课本和日记本也直接放在桌面上，铅笔夹在日记本里，墨水紧紧的盖好，她会用钢笔写功课，用铅笔写日记。有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喷着香水，程静安不看就知道里面是一条手巾。她轻笑了一声，猜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