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14)+番外

她只是讶异，伤感原来可以来的这么迟缓。

后来才知道，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

真的面对剧烈的伤痛的时候，人会自主将那无法承受的剧痛拉长延缓到后续生活之中。

当时不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麻木。

当初和楚肆分别的时候，林歌其实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感受，一方面是因为火车排队的人太多，她被后面牵着小孩的阿姨挤的已经站不稳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的分别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是到家以后，这种伤感之情却像是海水退潮之后留下的鱼虾一样，惨烈的在海滩上挣扎，迫切想要存活下来。

比方说，她喜欢上了摇滚乐。

林歌着了魔一样的收藏了无数个摇滚乐歌单，耳机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将耳机的重要性排在了第一优先。

再比方说，只要听到《海阔天空》这首歌，她便会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个在舞台上如神明一般散发魅力的男人。

遇到难过的事情之时，一样流泪，但是某些地方却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她的脑海之中不再是一片空白：那座城，那个男人，那段记忆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中来来回回。

生活不再枯燥，不再黑暗，因为有了那段记忆，林歌总觉得，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能看到虽然摇曳但是永远都坚定的亮着的灯光。

她不再迷茫。

虽然生活仍无法被改变，但是她不再迷茫。

第7章

“这家菜真是一言难尽。”从餐厅里面出来以后，林歌懊恼的说，“本来看网上评价还不错的。”

楚肆看了一眼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将其按灭放进口袋，回道：“也没那么差。”

这个地方是北河一个小有名气的商圈，主要是因为边上有一家宠物主题公园，所以带火了这个商圈。

林歌走在楚肆左边靠后的位置，尽管楚肆已经有意放慢步伐，但是她还是紧赶慢赶才跟上。

她看着楚肆的背影，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

按理说，三年没见，林歌觉得陌生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对于林歌来演却不是这样，虽然三年没见，但是其实很少有完整的一天她没有想起他，他穿着白T脸上挂着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在舞台上敲击架子鼓歌唱的样子、他讲笑话的样子，这些都早已经在林歌的心中扎根，哪怕再过几十年，都不会模糊。

因为，林歌清晰的感觉到了楚肆身上的那种变化。

从阳光充满生命力，变得沉稳、令人猜不透。

他的眼睛仍然是一汪水，只不过变成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潭。

这种变化给林歌带来一种隐隐约约的难过，可又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庆幸感。

就好像，烧毁的巴黎圣母院，即便重建也再不是从前的模样，林歌暗暗窃喜，自己有机会看到过巴黎圣母院原样。

同时，她也好奇，在过去的三年之中，楚肆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歌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三年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何楚肆聊过一次微信、发过一条消息。

她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一开始是因为赌气——楚肆明明有自己微信，却从来没有发过任何一条消息问过自己，那自己也绝对不能先迈出这一步。

渐渐地，时间久了，好像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那楚肆为什么不给自己发消息呢？林歌抬头看着楚肆挺拔的脊背。

她不明白。

或者说她只是装作不明白——很明显，不发消息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不在乎。

那他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好了，林歌自嘲的想，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她明知自己绝对不会问出口这个问题，可还是一遍又一遍徒劳的想着。

林歌用了三年的时间将楚肆的时间埋在记忆深处，可这一切的努力，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清零。

楚肆这样不经意又毫无征兆的出现，让她心中那些被掩埋已久的念头，再一次像顽强的野草一样，燎原而生。

“这个时候，好像应该去看个电影吧？”楚肆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林歌，“你想看吗？”

“好。”林歌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楚肆刚刚说的“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是“普通情侣约会那样吃完饭去看个电影”那样的时候吗？

楚肆按亮手机清理掉所有的消息点开购票软件，“现在这时候好像没有很好的电影，最近的影院只有接下来的《超星人》了，你想看吗？”

看电影的关键根本就不在影片，幽暗的空间、暧昧的气氛、甜香的爆米花、滋滋冒泡的汽水以及最重要的，看电影之中那若有若无的身体触碰和爱情到来的前兆，这些才是男女一起看电影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