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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86)+番外

回到房间,凤久澜已经穿戴好等她了,看到披头散发的弦月,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弦月笑着,抽出搭在肩上的毛巾,跑到凤久澜跟前坐下,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同一时间,凤久澜默契的接过。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凤久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微蹲着身子,替她擦拭发烧的水渍。

“反正哥哥会照顾好我的。”

弦月转过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的脸上,是笃定,是坚信,是必然。

屋内,昏黄的灯光,映衬着那张苍白的脸,弦月没有看到,那温柔的眸光闪烁,是诉不清的担忧。

凤久澜没有说话,十年分别,一定会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他没有。

他的月儿那般聪慧,怎么会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他知道她不想听,而他现在也不想说,不想打破这样的静谧温馨。

“月儿不喜欢云烟公主吗?”

凤久澜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弦月闭着眼睛,舒服的险些要昏睡过去,轻轻的摇了摇头,头靠在手臂上,说话有些模糊不清的。

“不是不喜欢。”

弦月顿了顿,睁开眼睛,取过凤久澜拿在手上的毛巾,放在椅子上,搬过另外一条凳子,与凤久澜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哥哥,她是难有的聪慧精明的女子,端庄大方,雍容高贵,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哥哥——”

她的身后,还有周朝,周朝一统天下五百年之久,在天下人看来,她便是正统,若是将来起事,她的身份,便是最好的号召,比起周朝这样的一个空壳子,这力量,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她还很虚荣,为了能让自己继续虚荣下去,她一定会倾其所能辅佐她的丈夫,从这些来说,她真的无可挑剔。

“我要的不是凤国的王后,而是嫂子。”

弦月弯腰,握住凤久澜的手,微仰着头,清亮的眼眸,火光跳跃,直直的盯着凤久澜:“她不喜欢哥哥,哥哥你也不喜欢她。”

哥哥为了她,真的做了很多来,她不希望,他将来日日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相敬如宾。

她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来,宁云烟她嫉妒了,上次将她送回皇宫之后,她就知道,周朝的公主,以贵闻名天下的金枝玉叶,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

君品玉,兰裔轩,白战枫,轩辕昊,若是寻常人还好,偏偏是周朝最为优秀的四大公子,还是在她想要选夫的敏感时期,她心里不痛快了,或许那个时候,她还能找到心里慰藉,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不过是江湖的草根,她还有沾沾自喜的资本,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有眼睛,看的出来,她最最在意的人是哥哥,为了争一口气,她或许会放弃之前的选择。

凤久澜手上喂喂用力,将弦月握着自己的手摊开,刚刚被水浸泡过的雪白掌心,那一道道伤痕,看在眼里,心都是痛的。

“月儿。”

凤久澜低低的唤了声,满是心疼。

“这些年你在外边受苦了。”

那眼底的愧疚,像是泛滥的洪水,将弦月淹没,她慌张的抽回手,一向灵活的脑袋却编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她笑了笑,在心底诅咒柳心悠变态:“只是一点小伤。”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是哥哥对不起你。”

凤久澜的心里波涛翻滚,那名为愧疚的情绪不停的发酵,将弦月一并淹没。

弦月不知道凤久澜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是那苍白而又铁青的脸,仿佛风一吹便倒的孱弱身体,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让她觉得心疼,心疼的想哭。

“哥哥。”

弦月低低的叫了声,轻柔的嗓,像是在撒娇一般:“我是你妹妹。”

她靠在凤久澜的怀中,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温暖的让人想哭。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两个,更加不需要说这些,追根究底,这件事情,不是哥哥的错。”

十年的时间,哥哥他变了,记忆中那个阳光的少年,那干净而又温和的眼眸,总被似有若无的忧伤萦绕着,他一直以为,那是思念留下的烙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愧疚。

“哥哥是因为我才落水的,如果哥哥没有落水,就不会被扶桑草绊住,也不会昏迷。”

身体更不会这么差。

凤久澜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月儿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但总归,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幸好,她现在一切都好。

“月儿,不许这么想。”

凤久澜的声音有些急促,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抢声而出。

他明白,背负着的愧疚,是最沉重的包袱,这些年,他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弦月吸了吸鼻子,笑了笑,点了点头,指着凤久澜:“那哥哥今后也不许再想这件事了。”

凤久澜握住她的手指,站了起来,扶着弦月让她在床边坐下,然后蹲下身子,弦月看着他从床底取出来的东西,扑哧笑出了声,眼底的泪花像是喷泉一般射了出来。

“惹祸精。”

凤久澜将箱子打开,雪白的纱布,剪子,一大排打一排的瓶瓶罐罐,上边的标签有些老旧了。

她就是个惹祸精,这还不是拜凤玄凌所赐。

后宫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学着李贵妃一起,见她不受宠,想着法的欺负她,不过她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常常会跑到他们的寝宫做些她自认为有趣,可那些妃嫔却大吃一惊的事情,而她,常常弄的一身的伤。

每晚睡觉前,凤久澜都会去雪桑殿检查一番,十次通常有九次是有伤口的,这些事情,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便在她的床底准备了医药箱,每晚为她上药。

“这些年在外边有人欺负你吗?”

凤久澜状似随意问道,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的在意紧张。

弦月踢掉鞋子,双腿盘着,坐在床上,昂着下巴:“我是那种会让别人肆意欺辱的人吗?”

弦月豪爽的拍了拍胸口,惹的凤久澜轻笑出声,弦月也跟着笑出声,认真的看着凤久澜:“我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别人那里敢招惹我,哥哥,你知道那个白战枫为什么对我死缠烂打吗?就是因为他每次和我斗嘴都输给我,还有那个周朝三皇子——”

弦月冷哼了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凤久澜听她提到被他折断手的三皇子,在他看来,他的月儿下手自然不算狠的,反而觉得那样做太过便宜他了,不过这样一想,也觉得弦月不是那种会让别人欺负的人。

这样的两兄妹,他们的底线都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这也是宁三皇子倒霉,若在平时,或是当时凤久澜不在,便是他骂破了喉咙,弦月也不会搭理他,她那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凤久澜放心,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彻底绝了宁云烟的想法。

她和凤久澜之间,注定有一个人的幸福是要为凤国牺牲的,她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憧憬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过她早就绝了自己的那些念想,老天对哥哥已经很不公平了,这些年来,他过的比自己辛苦,今后,有她在身边,她希望他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而不是整日与自己的另一半,相敬如冰。

“那你的师傅呢?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隔开这么多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柔小心的动作,十分灵活,半点不会扯到她的伤口,一点也不会像其他男子那样,笨手笨脚的。

柳心悠,柳心悠,弦月直直的盯着凤久澜的头顶,闭上眼睛,汲取着那让自己温暖的熟悉气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底滔天的憎恶,深吸几口气,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你说柳心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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