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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宦(26)+番外

作者: 桂雨山药 阅读记录

冬月里戚孤雪已经很忙碌了,常常午膳也无法回来陪徐儒用,只得叮嘱外面侍奉的太监好生伺候着。

徐儒正翻看着罗列朝贡物品的单子,一小太监提着食盒推门进来。徐儒目光都未曾纸上挪开,只是说了一声:“放下就好,我一会儿用。”

那小太监较他人身量更高一些,只是佝偻着做足谦卑模样。听了徐儒的话也没动,只是执着地开口:“奴才伺候秉笔大人用膳。”

这声音听着耳熟,终于把徐儒从宣纸里拽了出来。入眼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脸,一点记忆点也没有,徐儒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直到这小太监刻意地抬头看了看房梁,再低头直视着徐儒,他才惊觉,这个人他见过。

上一次见到时那人穿的不是青色的太监服饰,而是黑色的夜行衣。

他不是太监,而是先帝的暗卫首领。

上一次见到他是先帝殡天的晚上。

那天晚上,朝廷内外都骚动得像将沸的油,仿佛再添一根柴草就会迸发出烫人的油花。禁军把守着每一扇门,尝试往外跑的宫人无论是想往外递消息的还是趁乱携着金银想跑的,统统被杀了丢乱葬岗。

宫中似乎只能听到风声和禁军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哀嚎,也像是丢入湖中的石头,一会儿连涟漪都不曾留下。

暗卫首领就是在这等暗涛汹涌的情况下潜入了徐儒房间。他甚至没时间细讲,只是向徐儒出示了象征皇命的纯金令牌,就跃上房梁,把那卷明黄的圣旨藏于房梁之上。

是老皇帝的意思。宫变来得太快,老皇帝深知暗卫无法携着圣旨破出层层防卫,不得不相信一个兢兢业业的内宦。

这卷圣旨像是火药,长长的引线衍生到徐儒看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火折子在谁手上,是在那未能登基的太子手上还是在新帝手上。他只知道无论是谁点燃了引线,火星子都会窸窣着爬过来,将他炸成灰烬。

刚开始的两天,徐儒忐忑又无助。他自幼生长于内廷,只学过怎么伺候人,学过读书识字,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优良品质就是忠心耿耿与会看眼色,至于什么政治敏锐度则是少的可怜,只能等待着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机取走这卷圣旨。

然而时间长了,一点儿关于圣旨的风声都没有传出,那晚来的人仿佛只是他在高压时期臆想出的幻象,是他潜意识里刻着的对皇室的忠贞。

可如今面前出现的这个“小太监”向他证实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的真实性。

随着“小太监”摆膳的动作,一个纸团塞到了徐儒手上。打开一看,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太子安好,邵老将军邀您宫外相见”。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下次少拿一些。”外面还候着戚孤雪的人,徐儒嘴上说着关于午膳的话,手却提起笔写下“何时”二字。

“是督公大人敬重您。”话说得谦卑,却令徐儒心下一怔,不知这位神出鬼没的暗卫首领到底知道他多少事,只得沉默地看着他写下“定后相告”。

徐儒心情复杂,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纸撕碎后丢入烧水的铜炉。橘黄的火焰一点一点吞噬着纸上的墨迹,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些许烟灰。

第26章 26

快酉时了戚孤雪才得闲,急匆匆地回来找徐儒。往门里张望,就见着徐儒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司礼监的册子。说是看,也不太准确,司礼监的册子摊着,徐儒的目光却是落在那盏灯上,不知想什么入了神。

听到戚孤雪的脚步声徐儒才回过神来,起身冲着门口的小太监吩咐道:“去膳房问问还有没有热着的汤,再随便拿两个热菜来。”

戚孤雪正再解那沾着寒气的大氅的系带,听了徐儒的话猛得抬起了头:“义父您还没吃饭?外面的人怎么伺候的,我去骂他们去。”动作大了些,一不当心拽错了绳,把那系带拽成了死结。

“又不是主子,哪有什么伺候不伺候的。”徐儒走到戚孤雪面前,冬月里的冷意铺面而来,激得他一哆嗦。戚孤雪怕冷着他,下意识地一躲,被徐儒揪着系带拉了回来,圆润光滑的指甲掐着绳子用了些力,把那死结扯活络了。“你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当奴婢的哪里要人伺候,说出去太不合规矩了些。”

“不过是想让义父享福罢了。”戚孤雪把解开的大氅丢到了小床上,转身从后面抱住了徐儒,贪婪地汲取些许暖意。

徐儒嗔道:“真把我当七老八十的老太监了?享什么福。”

“享福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就想义父您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屋里烧着炭,徐儒只披着件圆领道袍,戚孤雪低头就能吻上颈边那块软肉,轻咬了一口,被徐儒拍了脑袋才接着说:“等登基大典完了,我去求皇上放义父您出宫,我给您找个漂亮的大宅子,再找一群人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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