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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84)

没次我虽然茫然所失,却禁不止暗笑。身居药花世界的齐国魏国公呀,面对美色却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得此夫婿,夫复何求?

如此每夜相拥而眠,子郁始终恪守君子之道,从不曾有丝毫的越距。我倒也不急,子郁已辞官承诺远离朝堂,我和子郁的时间多的是。

这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早上起来看着满天的雪花搓着冰冷的手,子郁让侍女将手炉拿来给我,我却说:“子郁,我们去江面剿冰捕鱼吧。这样的寒冬,煮一锅热腾腾的鲜鱼汤一定好喝。”

这样严寒的冬季,因为湖面大都结了冰,渔民也因怕冻懒于务正业,因而集市上鲜鱼的供给早已中断多时。

子郁不见得喜欢吃鱼,然而听我想要喝鱼汤,已是笑着开口道:“外面冷,特别是江面上,无衣还是回屋去围着炭火烤酒喝吧。无衣想喝鱼汤么,我亲自去捉了鱼来。”

我只是一笑,也不说话,命连翘取了大氅给我。然后披上,又换了双耐寒的靴子,便又命人牵了马来。

子郁莞尔,我扬鞭驾马的同时,他也上马做到了我的身后。他自己的那匹神武的黑驹,却让李鹤牵引着。

“嗳嗳,等等我啊……”见我和子郁以及李鹤都出发了,连翘方反映过来,连忙策马奔来。

子郁坐在我身后,本是唯恐我马术不精坠下马来,我有意在他面前炫耀马术,一路风驰电掣地纵马狂奔。

子郁纵容的笑着,从我背后搂着我的腰身,将我环在怀里,俯身低笑道:“无衣还会骑马?”

我应道:“男人会的,我不一定不会。”

子郁不说话,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然后扯过他的大氅包裹着我,看我良久,终是轻咬着我的耳根,声音沙哑的道:“无衣看似较弱,却是生性不羁。向往自由,不甘做笼中鸟。以后的几十年,每日看着我的面容,会不会厌烦?”

耳下湿热,脖颈间更清晰的感触着他喷出的湿热气息。竹叶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隐隐又有些起伏不定的东西氤氲蔓延,直抵人心。

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柔了下来,“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子郁复而抿笑,“无衣就像是被关在华丽鸟笼里多年的鸟,太想要飞得高一点,太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我便带无衣走遍天下,看尽名川。”

不就是为了远离龙御夜而离开的么,不就是太贪恋外面世界的自由和精彩么?子郁终究是那个最懂我的人。

于是释怀笑道:“和子郁在一起,去哪里都甘愿。即使一辈子粗茶淡饭,布衣乡野,我也喜欢。”

子郁动容,拥紧我,下颚抵在我额上,“无衣去过大漠么?那里的沙土是金子般灿烂的金黄色;天空中飞翔的是苍穹的王者鹰;绿洲环绕着月牙湖,静谧的像是沉睡了千年的牧拉;代步的是沙漠之舟骆驼。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只是上唯一令我敬畏的,便是天地之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该是怎样大气磅礴的一幅画卷?遥想朔漠狂沙,我不禁心驰神往。

见我痴迷,子郁笑道:“天地之大,山河之美,超过你所能想象的极致。找到了你父亲的下落之后,我带你遨游四方,去看东海浩瀚,西蜀陷峻,滇南旖旎,杏花烟雨……”

我心中喜悦,一夹马腹,迎风驰骋。子郁亦是遥望着极天冰雪,目光悠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四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马鞍上相偎相依的一对壁人,怕是早已只羡鸳鸯不羡仙。

“子郁,快看!”

行到江岸时,之间冬日寒雾笼罩了整个江面,三尺寒冰上,烟雾缭绕,雪花点点依旧不断地飘着,竟觉得眼前此情此景,蓬莱仙岛也不过如此。

子郁抿唇一笑,已抱下了我,“策马奔了那么久,你现在倒是暖和了,一会儿就该冷了。你就在这里别动,我去剿冰捕鱼。”

话毕,子郁已移眼冰冻三尺的江面。

审视了那后的令人咋舌的寒冰,我唏嘘道:“容易剿么,这冰硬的跟铁一样。”

“拿剑来。”

子郁接过李鹤递过来的剑,径自划向结了厚冰的江面,只见剑身没入冰中,优美的一道弧线划过,冰层立刻起了一个窟窿。接着惊奇地看到冰层下的江水汩汩地由那窟窿往上涌,说不出来名字的各类鱼争先恐后的跃上了冰层。

这一大奇观真是让我一饱眼福。

自然是满载而归。

只是来的时候匆忙,李鹤忘了取装鱼的竹筐来,连翘二话不说,上前扯下李鹤的披风做成的包袱里。

正要打道回府时,遇上了带着渔具过来这里的渔夫。

他们并不认识子郁这魏国公,一到江面后,纷纷取了工具剿冰。如此大规模剿冰,自然不是如我们一样是来捕鱼的。

连翘却傻乎乎地感叹,“这样剿冰,该捕多少鱼啊!”

此话引得渔夫们哈哈大笑,一人解释道:“哪里是为了捕鱼呢?这大江是大周与齐国两岸百姓的交通。大周江南那边有人一掷千金急着渡河来江北,所以我们才要剿冰呐!”

急于渡河,因而剿冰。

这大江绵延几百里,要剿穿一条水运通道该是多么花费时间花费精力的工程?这般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工程,又该需要多少金钱才能驱使船夫在这寒冬冒寒施工呢?

而急于渡河的那人,只因为等不及这大江要到明年春天寒冰才会融化的时日,竟不惜千金也要早日来此。

谁这么财大气粗,做事不顾过程,只求结果;不计成本,只要效率呢?

我蹙眉冥思,百思不得其解。而我身边的子都,他隔着漫天冰雾,遥看大江尽头的大周国的目光却深邃幽怨,微微地眯起了眼。

遥隔着数百里的大江的另一端的岸上,大周国衔接齐国隔着这大奖的码头上,同样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他负手遥望着大江对面的齐国的方向,问,“江南王,她真的在齐国?”

他身后的那个俊美的男子噙一抹笑,颔首,“茼茼的嫁妆全是皇上亲自批得,皇上比臣更认得。”

他的心竟然一颤。

这里是大周的江南,与齐国的江北之隔一条大江了。一渡过了此江,或许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这两三月,他已经尝过了心痛的感觉。岳心茼,心茼,心痛……

她的名字的寓意竟然是这样的。

她也知道什么叫心痛么?心痛的午夜梦回抓不住她轻颦浅笑的巨大空洞,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莫名其妙的失神,是灾情缓解的喜悦后随之而来的更多的寂寥,是苦寻了她两三月却杳无音讯,明知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看不见摸不着的咫尺天涯,甚至寻不到她的一点踪迹的隐隐的惶恐……

她怎么会懂!

几乎是她私离大周的半个月后,他随后就微服离京了。

抛开了初登基时那繁杂日理万机似永远也处不完的国事,不顾政局初定另几位藩王对皇位虎视眈眈。

他微服直入齐国,齐国京城,沿途的各大城市,他都有找过,都有找过一直在找,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找。

她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人海茫茫人头攒动的街市上,他多少次捏紧了拳。指甲扎进肉里血痕道道也不自知。那么多人的面孔,无一个是她。伊人何在?

找到了她,他定要将她囚禁在身边,哪怕折了她的翼,陨了她的梦想与快乐他也不管。不想去管……

可是,可是他还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一遍遍的说服自己慰住自己的火气。再见到了她,他一定笑着走近她,不再让她害怕。不求其他的,只求留下她,留在他的身边。

留在他知道的地方,想要看她时,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其他的,他不强求,他不强求了。

只要留下她,不再像这次一样不声不响就消弭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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