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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254)

从知道他的名字的第一刻,他就说,字子郁,无衣的子郁。

此去三年,今昔,他还是那个风流自若的男子。

我爱着的,深爱着的男子啊。心在一刹那,像是被音质蓦地拔高的弦割的一样的疼。

“一直,你都忘了我另外一个名字。”树林里有飞鸟盘旋,我抬头看着飞鸟,便被午时强烈的阳光射的睁不开眼,借机低首用袖子揉着眼,揉着眼,袖口便被揉湿了,回头,对他灿烂地笑着,“煌灼,我还有一个名字。你叫我无衣,龙御夜和四叔叔叫我茼茼。子郁的无衣,四叔叔的……..茼茼。”

该解释的很清楚了吧。

茼茼自从做回茼茼,不做无衣后,她曾经的龙御夜,现在的四叔叔?

依煌灼的聪慧,他不会……..听不明白的。

就算还不肯去相信、去接受这个事实,他该是听的出端倪的。

不然,他唤我这一声名的颤栗是为何?

“心茼――”

不是像龙御夜,不像四叔叔,不像龙景帝,不像母亲,不像那些皇兄们唤我茼茼,我姓岳,岳心茼,他便唤我心茼。

他看着我,强撑着尔雅的笑容,故作着恬然的声音:“心茼。不想做子郁的无衣的话,就做煌灼的心茼吧。”

性质有差别么?他不是听不明白我的话,是故意不去明白啊。

他俯下身来,不是吻我,而是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不让我有一丝的逃避,强硬的姿态,却偏偏有棉花糖一样哄我的声音:“无衣爱着子郁,心茼也爱着煌灼,对不对?既然也还爱着我,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呢?”

柔柔地,他唤我一声:“无衣?”

心口,喉咙,甚至是微张的嘴,窒息的鼻端,好久好久才得以呼吸,声音几成破碎,巍颤的低沉,我听到我静静地,轻轻地说:“叫我茼茼。”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压抑而低沉,“这是你对我的拒绝吗?”

随后,随后他在那窒息之后忽地笑了,眼底,面容上尽是星星点点的笑,他抿着薄削的唇,微微道:“没事没事,我不用………如此心急,总是…….总是能守得本该属于我的幸福的。我不该…….不该逼你,应该多給你些时间…….以前,你会离开我,总是我的过错……..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样风雅的男子,什么时候也临危错乱的语无伦次?

“煌灼……..”

“驾!”他勒了下缰绳,一夹马腹,对我微笑道:“我们该赶路了。”

“煌灼。”

他终是看着我。

“生甘草煎的药,你不要不喝。”

“好。”

然后他又重策马,一路风驰电掣。

煌灼,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多么想这条路永远就这么走下去,不要到尽头。

…….

梅庄。

不过一天一夜,第二日晨,就到了梅庄。而我已经梳理好了感情,知道对谁的感情该收敛,对谁的感情该展露。

梅庄的境内到处有打斗的迹象,我和煌灼一对视,已然知道还是来迟了一步。这里几日前怕是就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惨斗。煌灼以为我立马会不顾一切进庄内去看四叔叔。可我没有。

在他眯眼不解下,我在市集到处找卖成衣的商铺。

去雍城时,我倒是穿有一套我的衣服,可是我自己不会洗衣,再说,在到处都是男人的军营里洗女人的衣服多少不便,更不可能让哪个男人帮我洗衣服了。是而,那一套湿衣直接丢了。这一路,穿的还是煌灼的衣袍。

当我从商铺老板那里用我的一副镯子交换衣服时,煌灼拉住我,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却是直接进了商铺的内室,将新买的女人衣服换上。我将换下的他的衣服叠好,让商铺老板娘給我包好,才歉意地看着他,“等我洗了,干了,再还給你好吗?”

他那么聪明,应该想到了为什么吧,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抬眼对上他的眸子,说:“我不想穿着你的衣服,带着你身上的味道,出现在四叔叔的面前。”

他还是故作对某些事实的不信任,牵强一笑,“一路风尘仆仆,换身衣服…….是应该的。”

我感激地看着他,他却背转身,看着商铺外的路口,梗塞地道:“进梅庄吧,看他要紧。”

对他道一句感谢,以我、四叔叔之于他的立场,太虚伪了。我只跑出商铺,往梅庄内跑去。

我一心担忧四叔叔的处境,却想不到借助轻功赶路,一味地蛮跑着,相比之下,他与四叔叔没什么交情,何况如今的…….立场?他镇静非常,有轻功仗身,信步闲庭地走着,便能一直与我保持三丈的距离。

是的,没再如先前那么近的挨着,他有意,与我拉远了距离。

三丈。

远远地走在我的后面,目光深邃幽远地看着一心只挂念着四叔叔的我。

而一心只挂念着四叔叔的我,看不到他神情的茫昧,用淡泊,用沉默伪装出来的安静,安静。

安静的,让我忘记了他的……..存在。

“四叔叔!”我一心只念着,只想着这个人。

他还昏迷着吗,他从昏睡中醒过来了吗,那几拨南疆人咄咄逼人的攻势,昏迷中的他,醒来也身体颓败的他,应付的了吗?这一番回来,梅庄外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定是那些南疆人来过了,四叔叔他还在梅庄吗,他还好好地活在梅庄吗?

于是,在看到梅庄内酒楼上站着的风华绝代的四叔叔,我便喊着他,跑向他。

四叔叔他就站在酒楼上,定然也是在期盼我回来的,站在那最显眼的位置,只要我一回来,就看的到他,他也能一眼看到我的地方。

他功力暂失,又身体虚空,不适宜再施展轻功了,所以他在我喊着他,在我跑向酒楼,跑向他的一路,也便消失在酒楼上,很快地,我在酒楼下的院子里再次看到了他。啊,是他下了楼来。

他脸上是一种失去宝物又复得的神情,眼底、面容上明明是笑容,却那么压抑,那么克制,连苍白的双唇也是闭着的,不停地颤抖着的。慌忙跑下楼的他,这一会功夫已经是头发凌乱,脸色也凄怆了几分。苍白的唇翕合着,瘦削却依然美好的面容上是慌乱不安,惧怕垂泪的神色,说不出的让人心酸。

他颤抖着声音低喊:“茼茼,你,回来了?”

说到这里,一股清泪顺着他的双眼流下。

胸腔被酸楚撑满,从心口酸到了喉咙,几要溢出来,话更浓重地哽住,我重重地点头。

他紧紧的抱着我,似乎想把我深深的摁入体内一样,轻轻地说道:“以后别在我睡着了的时候走掉,好吗?”他目光痴痴的看着我,声音中甚至带着一股哀求。

“四叔叔!四叔叔!”我便心慌心生生疼着,急着承诺与悔过,“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四叔叔,我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在你睡着了的时候离开了,四叔叔,我陪着你……..”

他释然地笑着,不管那声音早带着破碎的哽咽,只管在我耳边道:“我等了你三天,终于等到你了。茼茼,我等了你三天,一直站在这楼上等着。夜深了奶娘让我回屋里休息,我就想着,外面下着暴风雨,我的茼茼还不知在哪淋着雨呢,我怎么能睡?她的衣服也该早湿透了,穿着有多么难受?我怎么睡的下?奶娘給我送饭菜来,我也想着,那么大的暴风雨,我的茼茼…….在外面奔波,指不定几天什么都没吃……..就算带的有食物,也该被雨水淋湿了…….她身子娇弱,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外面粗劣的饭菜,她怎么吃的惯…….那么想着,我怎么吃的下饭菜……..”

“呜……..”分不清我脸上他的泪水多些,还是我的泪水多些,从来没有这般嚎啕大哭过,这一刻,在他的怀里,却哭的失声,哭的放声,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四叔叔,你不要说了……..我错了,我错了,四叔叔,我再也不偷偷趁你睡着了走开了…….四叔叔,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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