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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198)

敢情医者见惯了死亡,说起这话来也轻松了得?

然而我知道,付神医的语气虽然戏谑,却也不是全属虚言。龙煌灼,确实病的厉害。付神医从我身边走过,我正要随他离开,去问问龙煌灼的具体病情时,由李制擦了唇边血迹的龙煌灼已支起身来,黑眸深深地望着我。

心好像连在脚下被粘了住,走不了。

直到天黑时分,龙煌灼的高烧才退了下去。而这期间,心心念念要与他保持距离的我,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他身体虚弱,不便多说话,我也找不到什么话说,整个下午他偶尔问什么,我回答,时间便这样一点一滴过去了。

天黑时淑妃送饭菜进来,见淑妃服侍他喝粥,我正想离开,龙煌灼却拉住了我。

不过吃了几调羹白粥,龙煌灼便不吃了,淑妃离开后,龙煌灼见我一直看着淑妃离开的身影回不过神,遂说道:“清嫣是李制的堂妹,在军营里住过三年。”便把他认识淑妃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了。

我也总算知道淑妃与龙煌灼之间的关系了。

龙煌灼黑眸里的一点锐色似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那些心思最好给我打消。招惹一个女人都累的我死去活来,我又怎么会去招惹另一个。”

咬了咬唇,却还是问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一直很累么?”

先前的锐色,已经温软,龙煌灼默默望着我,柔声道:“不累。累的是……”累的是,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但是他没有说,他没有让我为难,我不能不感激他的体贴。

龙煌灼的体贴让我不得不觉得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显得生分了,那样只会让我对他的情意欲盖弥彰,况且我也不愿意与他有那层隔膜。

不知道他‘背弃’我的真相还好,这一知道了,即使是我不待见他的行径,也再做不出原先那番理直气壮。

于是也不刻意回避什么,两三日后,他的身体好了些,他时常到我的屋里坐坐,我每日晨昏也会去看他。天气好的时候,也会结伴到附近走走。平常,竹舍里也看的到我们的身影。

淑妃虽是将门之女,自小家教有方,琴棋书画更胜我这懒散的人不少。

竹舍里琴音钲琮,龙煌灼若有所思地听她抚琴,私下问我龙御夜经常听她抚琴吗。我说龙御夜喜欢听她念书,喜欢看她看书的样子。

龙煌灼沉默片刻,说,可怜了这好琴音。

能让龙煌灼称赞的琴音自然是好琴技了。

可惜龙御夜和龙煌灼的性子本就不同,龙煌灼才华横溢,有他多愁善感的一面。琴音催人神思,龙煌灼会喜欢。

然而龙御夜一出生就是储君,接触的是帝王权术治国之道,他虽有深情的一面,却绝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书画怡情养性,棋能开发人的思维,至于琴,他便不一定喜欢。

至少,我从没见到龙御夜抚过琴。

可是,旁人问我龙御夜喜欢听淑妃抚琴吗这还好,问我这话的,却是龙煌灼。那个和龙御夜一起长大的龙煌灼。龙御夜喜不喜欢听琴,龙煌灼还不清楚吗。他竟然会茫然地问我。

难道,曾经亲密无间的龙煌灼与龙御夜,真的疏离的那么厉害吗?★☆★☆★非○凡◇手□打△团→上弦歆月←倾○情◇奉□献☆★☆★☆

龙煌灼面容上的茫然渐散,自嘲地一笑,“我怎么忘了,夜自小就不喜欢抚琴,也没听别人抚琴的喜好呢。”

闻得这话,我心里的怅然更甚,“铮”地一声,淑妃的琴音也噶然而止。

我看向淑妃,她正神思不属地看着龙煌灼。伯牙子期,同道有知音。淑妃在宫里,她的知音却在宫外,她过的何止是不开心?

我的知音呢?

我的知道,他也在宫外呀。

我并不想龙御夜给我他的王国,只想和一个人过一份简单闲适的生活。

突然间,更深刻地领悟了龙煌灼和龙御夜之于女人的不同。龙御夜雄才大略,资质更不逊于龙煌灼。龙御夜的帝王气质令女人仰慕,然而龙煌灼的淡定风雅,却更易打动女人柔软的心啊。

龙煌灼逃避淑妃的目光,故意不看她,只含笑看我。一如淑妃神思不属地看他一样地看我。淑妃终是弃了琴,跑出了竹舍。我只迟疑了一下,追了出去。

在那座皇宫里……我已经不幸福,我不能让淑妃也不幸福。我的知音在那座华丽囚牢的外面,不能让淑妃一辈子也和我一样的命运。

我不是高尚地要去拯救淑妃,我只是自私地想要我的子郁幸福。

他的身边,缺少一个女人。

所以在追上淑妃,淑妃冷嘲热讽,说我现在该满意了的时候,在我说清了心意,她微微一谔的时候,我重申道:“你别回去了,我在这里待的也够久了,过几天我就回宫。宫里……我帮你揽下来……我找些托词,龙御夜就算怀疑,想必也不会深究。”

淑妃挑了挑眉,似在辨别我此话的真假,片刻后,轻哼了一声,“你别出尔反尔。”

淑妃拂袖离开,龙煌灼眯眼看着淑妃远去的身影,慢慢踱步过来,低沉地问我:“你和她说了什么?”

带几分试探,幽怨地道:“看不惯她在你身边,想让她离开你。”

“是吗?”龙煌灼竟是真诚地应道:“我很荣幸。”

我怔了一怔,疑惑道:“我恶毒地让她离开你,你也不气愤我?”

“你能让她离开我,我求之不得。”

看着我满脸的挫败,龙煌灼温雅一笑,“你恶毒也罢,善良也罢,我的感情一旦付出,就不想收回来。并且也将持续下去。我以前就说过,我想守护的人,只有你和……夜,其他的人,都和我没关系。”

时过境迁,待我,龙煌灼还是往昔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纵然我对不起他,他还是当我是他的无衣。

我想问问他,现在的龙御夜,还是他想要守护的夜吗。他还会不会守护他,他们的情谊还是和以前一样吗。但是无论是我,还是龙御夜,都没有资格去求证,没有资格去问他了。

总归,我先前是龙煌灼的妻子,在我误会龙煌灼,在我与龙煌灼感情危机的时候,龙御夜趁虚而入,是不对的。何况,龙御夜与龙煌灼还是兄弟手足。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事实已注定,也没有办法了。

我的劫,龙煌灼的劫。

我问过几次付神医龙煌灼的身体状况,龙煌灼负手微笑,付神医看了看龙煌灼,每次都打哈哈。敷衍了事,并不对我实话实说。

我也看出了这点,每每趁龙煌灼不在的时候去请教付神医。

付神医却说收我为徒,等我出师了,自然晓得龙煌灼的病情了。心里抽搐,等到我学了他全部的医道出师的日子,怕也是很多年后了。实在被我问的急了,付神医负气地说,龙煌灼还死不了。

于是我放心了些。

在这里待了二十多日后,我纵然舍不得离开,也得告辞了。

来这里用了十多日,这回京还得十多日。再不回去,我私会龙煌灼的事,不仅是龙御夜,京城里的其他人也该知道了。连翘一个人在护国寺替我担待着,我也实在不放心。

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况且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从李展翼的口中知道了左相理通燕国,一直在筹谋判国篡位的野心和所作所为,并且判国的事,表姐也牵扯其中。这些日子龙煌灼也对我直言不讳这些事。

龙御夜离京两月,搞不好,左相趁龙御夜不在京城的空档,鹊巢鸠占,控制京城。他的女儿又是皇后,宫中自有他的心腹,发起政变来,如鱼得水。

于是虽然非常难以启齿,我还是对龙煌灼说了离开的话。

龙煌灼显然也知道京城的形势,沉默片刻后,并没挽留。只亲自送我上官道,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临分别时,龙煌灼温和道:“左相真有心在这次判国的话,你回去实在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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