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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154)

我本是站在众人中心,又泪光闪动,高诗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最多停留在我的面容上,只得是我答话。

平复了一些心绪,才道:“去访亲戚,不想路经漳州到这里,马匹连日奔波走不动了。马车行到先生家门口,已是这黄昏时分。想着天色渐晚,就要露宿街头,所以着急的想哭。”

高诗人了然,指引道:“出了这条巷子,往东南方向行两百步,就有客栈了。”

他无意让我们留宿。

不行,我得让他允许我们留下来。“闻先生刚吟诵的《无衣》,凑巧小女子也唤无衣,无衣窃以为与先生有缘。先生吟诵《诗经》,当是博识之人,无衣才疏学浅,不知可否得先生赐教一二?”

“哈哈!”高诗人朗笑出声,“就凭姑娘名唤无衣二字,吾也愿意让姑娘一行人留宿寒舍了。”

一语道破我的目的,果然是聪慧之人!

高诗人打开了家门,随着他进了他家,虽寒舍简陋,却甚是洁净出尘。看的出来,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家并不大,然而仅他一个人居住,显然是绰绰有余了。一个四合院,十来间简陋的屋子。院中一棵海棠树,枝繁叶茂。

“各位随便歇息,吾生火为各位做些家常菜肴。”高诗人对我们一作揖,转身去往一边的厨房。

趁他无意识间,我清晰地唤道:“高粲?”

高诗人的脊背明显地一僵,随后如若没听到我的唤声,泰然自若地往厨房走去。

仅他身体一颤,我已知道,他是高粲无疑。人在无意识里的反应,是最真实的。高粲这两个字,该有十多年没被人唤过了吧。

他此番置若未闻,我却不依了,跑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你是高粲,齐国人高粲?”

高粲镇定地一笑,“姑娘认错人了。”

想是对我存疑,他不肯昭显真实身份了。我忙道:“我姓岳,我母亲名叫岳婉仪!”

“婉仪?”高粲脸色大变,镇定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下去,手中酒壶掉在地上,发出了‘铛’地一声响声。时间停滞了好久,才听到他涩哑的声音,“你说婉仪是你的母亲,你是婉仪的女儿?”

我不住地点头,“我母亲说,我爹爹是齐国人高粲。”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婉仪,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高粲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儿团聚了,婉仪,婉仪…………….”高粲泪流满面地喊了几声,突然就晕厥了过去。

“爹爹!”我慌忙扶住昏厥过去的他,不让他的身体倒下去。见状,李展翼已过来了,我急道:“我爹爹他怎么回事?”

李展翼道:“无碍,大喜过度,片刻就醒。”

果然,李展翼将高粲扶回卧房躺下后,他已悠悠醒转。才一睁眼,已急着找我,我忙过去,坐到床沿,笑道:“爹爹,爹爹,我在这里。”

“我真不是在做梦?”他神情恍惚地用手抚摩着我的面容,泪光闪动,“果然是婉仪的女儿,和婉仪以前一样漂亮。”

我把手绢掏出来给他看,“母亲虽然去了,她的东西依然在。爹爹你看,母亲一直将这张手绢保存着,那块玉坠,在我夫婿那里。”

“这些年来,我一直关注着你们母女,婉仪去年离世,茼茼也是去年成婚。今年始与龙将军夫妻情深。爹爹知道你叫茼茼,你适才说你叫无衣,爹爹以后就叫你无衣吧。”高粲略略看了看我的身子,“我高粲不仅见到了女儿,还要做外公了。”

我点头,“四个月的身孕了,今年年末,爹爹就可以做外公了。”

高粲禁不住又流泪,抱了抱我,许久才道:“当年与你母亲失散,我又战败,不顾重伤,来大周找你母亲。无奈走到漳州,便闻龙景帝将婉仪封作嫔妃的消息。我身心俱受重创,重伤也因长途跋涉医治不及时,所以一身武艺尽废。虽满腹经纶,到底不想引人注目,这些年来,遂以体力活计维持生计。让女儿笑话了。”

我摇头,“我只庆幸爹爹还活着。”

高粲伧然笑道:“不甘心啊,往日总想着见你们母女一面,苟延残喘地活着。你母亲离世后,我本欲了此残身,却又不甘心,总想着再见女儿一面。龙景帝……………他对你们母女好么?”

“好。”我道:“你皇……………龙景帝对我和母亲都好。”怕高粲听到我叫别人为爹爹会伤心,我临时改了口。

高粲问道:“和你一起来找我的那个男子是你夫婿吗?”

我应道:“不是,他是龙御…………他是我夫婿的朋友。”不是在高粲面前隐瞒龙御夜的身份,实在是,他是帝王,没经过他的同意,微服在外,我也不好多说。

这时连翘过来,“公主,晚膳做好了,请和高……………”

高什么,连翘不知该怎么称呼了。高粲笑道:“叫我先生吧。”

“……………先生。”连翘一口气终于喘过来,“请公主和先生移驾用晚膳。”

席间,龙御夜虽是帝王,到底高粲是长辈,龙御夜也坐了下席。龙御夜和高粲没什么话说,有的也只是礼貌而客套的语言。

慕容晴直接当高粲不存在,压根没仔细看他。只顾着大快朵颐,填饱肚腹。

晚上又和高粲叙旧了许久,才回卧室睡觉去。并没轩在陌生的地方认床而睡不着觉,或许这个家是高粲的,我也当作自己的家了吧。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已见高粲在水井旁汲水,我忙道:“爹,这些活儿,让侍卫们做吧。”

“丫头啊,爹看到你回到爹身边了,什么都想亲手为我的丫头做,哪愿意让旁人假手代劳?”高粲悲从心来,“十多年来,爹什么都没为女儿做过,爹现在只想,把这十多年欠女儿的都补回来。”

说这话时,酸苦涌上来,高粲竟又流了泪。我伸手试去他脸上的泪水,强忍住酸涩,“爹爹不要哭,爹爹不欠女儿,只有女儿欠爹爹的。女儿从没在爹爹的面前尽过孝道,以后让女儿每天都侍候爹爹,给爹爹端茶递水。”

“阿欠——”慕容晴拖声音的一个喷嚏将我的话掩埋,见我和高粲都看着她,慕容晴哈哈一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高粲看着慕容晴,道:“公主感染了风寒,得及时医治,别拖着。”

“我……………阿欠,没事。”慕容晴去了门外闲逛。

……………

才在街上走了两步,慕容晴的手已被夜拽住,夜眯夜,“他真的是高粲吗?”

慕容晴稍有些底气不足,随即道:“我又没见过高粲,茼茼觉得是,就是。”

夜冷冷一笑,“漳州若真有高诗人这个人,依煌灼的手段,怎么查不出来?还等着我们到来漳州的时候,煌灼还没将高诗人以岳父大人的礼仪待之么?他若是高粲,怎么会知道你是燕国公主?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人对他提及。他就是再聪明,十多年在此避世,也绝不可能识得你这位十多岁的他国公主!你是燕国公主,他作为齐国人,该叫你慕容公主的,他非燕人,怎么仅称你‘公主’二字?”

慕容晴脸色煞白,却仍是坚守立场,“高粲见多识广,博学多才,所以知道我是公主也不奇怪。”

“还要给我狡辩到什么时候?”夜狠狠一甩慕容晴的手,“天下有哪个做父亲的,看女儿的眼神,带着男女之情!”

慕容晴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你…………你竟然看破了他的身份。”

“女人看不出来,旁的男人还看不出来,换作我,李展翼或者煌灼,你以为看不出来吗!再是收敛与隐藏,我们都能辨别的出,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因为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夜道:“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他,演戏演的比真的还真,眼泪说掉就掉,神态也动情之极。我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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