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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13)

没想过自己这样冲动的举止在旁人看来像什么话,我只是不想让龙天羽再遭受丝毫的创伤。

倾盆大雨哗哗落下,我一路尽量沿着有遮蔽的地方行走,衣裙还是湿了大半。终于,冲到了英华宫。见到龙天羽独自跪在那里,我松了口气。

称心和如意的灵堂设在英华宫的一处偏僻的宫院里。这里久已废弃,形同冷宫。即便是冷宫,私设灵堂也是不容许的。贤妃当然不能容忍龙天羽将灵堂设在他的寝宫里。即便龙天羽在这废弃的宫院里设灵堂,想来,都是经过了一番争取的。

这座被废弃的冷宫里,没有一个宫人,想来是被龙天羽赶走了。没有能入住的厢房,没有可以歇脚的坐椅。只是一个院的闲杂房屋,挂着两盏不是很明亮的宫灯。萧索与阴晦之气将设置了灵堂的这宫院渲染的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我甚至不敢想象龙天羽这十来日是怎么过来的。

才一进入这院落,阴冷之气就扑面而来。

龙天羽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烧着纸钱,那火盆里的火光,让我稍稍地感觉到了一点点暖意。

他比之前瘦削了很多,不过,憔悴之外,他的精神显然比那日恢复的多了。重又在他的面容上看到了恢复过来的心志,我松了些心。

他不理我,我进入灵堂后,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从他的手里拿过一些纸钱,给称心和如意烧着纸。

许久,他才抬眼看我。目光中没了愤恨,没了血红。只余安静,和些许的包容。

“下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他看着我,略带说教的道:“快回昭阳宫去,你就快大婚了,在这里不吉利。”

我见他穿的单薄,暗恨自己怎么没把披风披上,这时候也可以给他取暖啊。正这样想着,天空又是一声惊雷,我禁不住一瑟缩。他条件发射似的将我揽在怀中。

惊雷过了,他放开了我,“回去吧。”

“我们一起回去?”

他自顾自地烧着纸钱,“七天七夜,我为称心和如意守灵。两个七天七夜,送他们上路。今晚是最后一晚上。明天我会回宫的。”

一直不知道龙天羽的放荡之下有着这样一颗挚子的心,我脱口道:“事因我而起,我陪你这最后一晚。”

他本执意让我离开,毕竟夜长,天冷。不过一想这事确实是因我而起的,遂说道:“你愿意留下就留下。”

听他同意我陪他,我心中一喜,继续烧起了纸钱。

好在纸钱很多,虽是下雨天的夜晚,有着这样一盆火取暖,倒也不多冷。龙天羽熬了这么多个晚上,也是精疲力尽了。一晚上,我们疲惫地相依在火盆边,睡过去了。

天明的时候我醒来,还没睁开眼,便觉察出身周不对劲,这冷宫里的气息似乎多了好些。惊疑地睁开眼,却见贵妃带着大拨的宫人置身这冷宫里。

“哼!”贵妃的眼神在相依着的我和龙天羽的身上瞟了瞟,得逞似的与德妃扭腰出了这冷宫。

我知道,她马上又要去父皇那里说我的不是了。

唉。

我和龙天羽相视一笑。

起身后,四皇兄浚亲王从贵妃离去的方向过了来,他看了看我和龙天羽,一笑,算作颔首。看着贵妃远去的身影,他的眼中微微融着因为他母亲而有的歉意。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14 病重

称心和如意的事件之后,龙天羽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宫中。

他没再召男宠侍侯,每日的作息局限于下下棋、养养鸟,或者与四叔叔喝酒闲谈,赏风弄月,吟诗作画。他的脾性变得非常温和,年轻人的张狂与放浪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丝毫的影踪,与以前放荡不羁的那个羽亲王判若两人。

以前他是喜欢捉弄我的,现今看我,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宠溺。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我淘气时,他勾一下我的鼻子。这样的他,我是喜欢和他相处的,每日都去英华宫找他。

贤妃知道龙天羽好男风后,凡是见到龙天羽与男人待在一起,她总是忍不住的紧张。见到他与女子相处,贤妃才能松心。也因为此,贤妃待我,不再像往日那般地排斥和厌弃。

她甚至不惜屈尊下贵,有几次主动显露出与我示好的心态。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这人本就不记仇,何况我还因为称心和如意的事歉疚于龙天羽。是而,见贤妃有意与我融洽相处,我自然也是乐得摈弃前嫌的。因此而与贤妃的关系好了起来。

贤妃的性子在这事后也有了大的转换。慈母作用啊。有几次,她都流露出要我劝勉龙天羽,让他的性向扭转过来,如正常男子那样对女子有着渴望。

说真的,这种事确实难以劝勉,我每次试着劝勉龙天羽时,才一要开口,他就似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每每很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我于是也很无奈,我怎会不想龙天羽做回正常男人呢。可是人家硬是喜欢男人,对女子毫无兴趣,我一筹莫展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龙天羽过起了怡情养性的生活,虽然每日的他,温润而笑。我总是觉得,他那儒雅的笑容之下,掩映着无尽的忧伤。

更教我愧疚的是,他不仅一如既往地对女人无兴趣,称心和如意被赐死之后,对其他的男人,他也没有兴趣一样。他似乎真正地‘清心寡欲’了。

于是,我十五岁的这个白雪皑皑的寒冬,我和龙天羽一起,还有四叔叔,以及常来英华宫走动的其他皇兄们,围在炭火旁,在把酒言欢中很平静而温馨地度过了。

这似乎是一个很令人沉闷,表面平和,实质很阴霾的冬季。一切的阴暗,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似乎都在这阴霾下蠢蠢欲动了。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像是蛹破茧而出的蜕变。明明知道熬过了这白雪皑皑的天,就能呼出积压在胸腔里的沉闷,可是还是终日慵懒低落,伴和着心惊胆战——

一日一日地咳嗽,一日一日地昏睡又苏醒……

这样地循环往复。父皇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更教人忧心。

御医说,父皇即使熬过了这个冬天,也难以支撑到来年的春天。

母亲时刻不离地侍侯在父皇的身边,儿女们,每日定时来给父皇请安,若不是父皇喜清净的话,大家怕是要一刻不离地陪伴左右。在这暗无天日的日月,连平时里贵妃嚣张的气焰都湮灭了一些。

然而我留意贵妃那闪烁的眼神,亦是测想的到:她之所以恪守本分似的安宁,怕是不想在此际成为公敌。更重要的,怕是在谋略或者筹划夺嫡的戏码吧。

我不止一次见到贵妃的父亲,那位当朝的右相借着来给父皇请安的时机,去贵妃的寝宫小坐。这一小坐,通常都是一整日。

作为贵妃的子嗣,作为贵妃意欲夺嫡的砝码——四皇兄龙天浚。这位在朝中威信颇高的浚亲王,在此特殊时刻,虽然没有排斥右相的频繁进宫,却也丝毫未露夺嫡的张狂心态。

浚亲王应该是想要称帝的,我这样认为。只不过,他处事讲究稳妥,言行慎重思量,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地发动政变。

除却浚亲王之外,我能断定弟弟龙齐宕和羽亲王龙天羽无心帝位,其他的几位皇兄,即使是与我关系很好的二皇兄龙天秦,以及五皇兄龙天诔,我亦是不敢断定,他们是如何思量的。

父皇是有心让弟弟继承皇位的,但是,此刻的太子殿下还是那位游历未归的大皇子龙御夜,在此际,贸然废太子,不仅会引起朝中的党羽之争。即使弟弟被立位新帝,母亲这方没有任何的权势,弟弟想要坐稳龙椅,那也是天方夜谭。无论是右相支持的浚亲王,还是那位迟迟未归的太子殿下,弟弟都斗不过。

我和母亲以及弟弟本人,都不愿弟弟做皇帝。然而单独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候,父皇的神情是那样地期盼弟弟日后坐那龙椅。我和母亲,不得不思量此事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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