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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104)

万公公悄声在我耳边低语:“皇上嫌笋有一股怪味,小的时候就怎么骗都不肯吃一口。”

明知万公公不会无缘无故在我面前说这些,我还是走去了生火做膳的那里,低眼扫视了御厨随行带着的瓶瓶罐罐,问道:“有蓖麻么?”

到底是御厨,经我一提,已明白过来蓖麻正好能去笋的那股怪味,赶紧应道:“有,有!”

却像是有默契般,将蓖麻给了我,御厨们就恭立在了一边,竟不插手做菜一应的事。我闭了眼,明知身后那道眸光正深深地看着这里,我还是沉淀了下心情,仔细地切起笋片来。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说碎语,就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

猛然袭上心头的刺痛让龙御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那么多日子,他所幻想的也不过是有一天她能重新站在他面前,伸手可触摸,不再是幻觉。如今她已经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了,他还奢求些什么?

任她心里有什么魏国公还是什么国公的,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够了。她那样骄傲的心,是游子是侠客能包容的起,要的起的。却不属于帝王。他是帝王,能多情不能专情。他能,做到后宫三千为她空,以此来守护住她的心么?能么?

或者能的,只是到时候,会不会又因失去的,因不能平衡朝权而遗憾呢?毕竟,后宫如朝堂,还有那么多的势力需要权衡。情意与皇权,到底孰轻孰重?

他突然有些疑惑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自己这样贪心,是太子时,即使回大周是因为父亲病危,却也觊觎那帝位。皇位才一刚到手,便又期期艾艾身边的她。鱼与熊掌向来不可兼得,自己怎,变得如此贪心呢?

得了那帝位,她的心却早飘到了别的男人的身上。她如此倨傲,他初登基时,便已打定主意,即使嫁素未蒙面的煌灼,也不委身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日子的他。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打从她见他第一面起,就警惕着不将一分情意放到他身上。或者,他当初夺嫡兵败,她现在是不是,还会多喜欢他一点呢?

他得了帝位的那一刻,是不是也意味着,从此真要与她失之交臂了呢?现在若回到当初,他打一开始,是选择帝位,还是选择她呢?

连抉择也如此疼痛。一溯源思及,心里的什么东西都似被抽离了。

“皇上?”他还仍自浮想联翩,连她做好了菜肴,宫人呈来了桌上,万忠提醒了他好几声,他都未闻。

回过神来,看了眼她,方才低眼看桌上那热气腾腾的炒笋。

色泽,火候,香气………..连他这个从不知道御厨房里有些什么东西的帝王也判断的出,这菜肴该是可口的。

即使她天生便有洗手做羹汤的水准,只是,她一个身份娇贵,从不喜油烟味的公主,又是花了多少精力,下了多少功夫,才有此厨艺的呢?

自从此次找到她,第一次看到她那飘渺美好的笑容起,她就知道,她此次离京,毕竟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某个男子,已经驻扎在了她的心里,并且生根发芽。甚至是连翘那一次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会做羹汤起,他立刻就悟出,她定是为那男子学的厨艺。

那夜篝火浓浓,他不是没看到她的手猛地一颤。在他面前,心虚,怯然地一颤。

为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她竟然傻瓜一样,巴巴地去学厨艺!

那个人不怕她被厨房里的柴火烧到,不怕她被油烟呛到,不怕她被汤水溅到么?换作他的话,他一定是不肯的!

先前一刻,他才满足于她就在他面前,伸手可触,这样近在咫尺的状况,可是这一刻,他心里突然又像这三日来的怒火中烧一样。说不清是恨是怒,是悲是苦,是嫉是妒……….

“皇上,菜做好了。这次的笋再没怪味道,是公主亲手做的。”万忠笑眯眯地禀报,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一咋道:“啊,公主的手刚刚被汤水烫到了!”

“这与朕无关。”

万忠别出心裁的禀报,被他冷冷的话打断。

众人一谔,而他,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身子一僵。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他闭了闭眼睛。

说着‘无关’的话,终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定了定神,走到她的身边,倾身,握住她的手,手背上赫然一块地方都微微泛红了。

她回神时,他已将宫人呈来的烫伤药专注而仔细地抹在她那块发红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小心而轻柔,他眼中的余光,可以看到她正因看他而抬眸的眉,眼……….

她离得他,很近很近。这样的近。那样遥远的,到底又是什么?

他停了抹药,没有再看她。于桌边坐下,拾了筷,夹了一筷竹笋,皱眉品尝。

第一次,没在笋中尝到那股怪味,吃起来鲜甜鲜甜的。

众人讶异地看着他将大半盘笋干干净净地咽下了。

没说什么话,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然后一直到第二晨,他一直没开口说什么话。不复原先的冷酷,只是静默。静默而已。

直到马车行到京中管道,直到大批御林军来迎他回宫,那当口,马车停下,他和她俱都下车后,低沉的男声响起:“你回宫还是回将军府?”

忽闻他启齿,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吓了一跳,怔了怔,方应道:“将军府。”

他一句话再也没说,径自回了宫去。晨曦的金灿将他远去的身影拉的极长,说不出是寂寥还是冷漠。

她顿了顿,亦往与皇宫,与他相反的路途而去。

………

龙天浚携母潜逃,他回宫后,自然没有片刻的消停。离京几月,奏章早就堆积如山。

这几月,虽不断有大内侍卫将没被批的奏章千里迢迢地送到他的所在地,又将批阅后的奏章千里迢迢地送回京城。到底,路途遥远,来回奔波甚费时日,到了他手中的,也不过是最紧急的文书。

但凡那些不甚紧急的上书,现在堆于身前,何止累人累眼。也怪不得,煌灼无心政事。

他那么地羡慕煌灼。

若他处在煌灼的位置,也不必烦恼她对自己的刻意逃避了。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一直就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普通人的拥有,却是帝王的梦!他自己何尝不想要如此?可是他自己都拥有不起,又怎给得起她?

躁乱地推开积压成山的奏折,他一闭眼,脑中纷乱不堪。

龙天浚携母欲逃的事,他自离开龙岩就有察觉。从江南到龙岩,那一路所到之处,地方官们无不前来拜会,却越是离得京城近,地方官们越无动静。那时候,他就起疑了。

这也是闻得龙天浚携母逃离后,众人都大骇,唯独他处变不惊的原因所在。

逃走了一个龙天浚和一个太妃又算得了什么,这并不是他为此而撂下狠话:即使有藩王包庇,他也杀无赦的原因。只在于龙天浚背后的齐国人!

龙天浚本就与齐国人交往甚密,他被齐国人襄助救走,又恰巧是在煌灼嫁接齐国魏国公的身份之后。

煌灼与高崇一战,煌灼虽胜,身份却到底被高崇识破。这世上除了煌灼,谁又能以两千人马轻松胜过高崇训练有素的二十万大军?高崇怎猜不到煌灼的身份呢?

如此,表面上,破坏了燕国与齐国的联盟,实质上,却为大周树立了齐、燕两个大敌。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当日为急于破了齐燕两国的联盟,兵行险着,不过是缓兵之计。

终要面对的。

已经结下了高崇那个梁子,龙天浚背后的齐国人,不是高崇是谁?届时高崇暗中襄助龙天浚拥兵称帝,那便麻烦了!

“传令下去,再调遣各地军队,龙天浚不用生擒,见之,就地刺杀!“

“是!”

不明白为何如此烦躁,据探子来报,龙天浚逃离的方向,刚好与煌灼回京的方向相反。煌灼已知龙天浚逃离的事,且收到了自己欲将龙天浚除之的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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