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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太子妃(369)

他道:“主子,喝药了。”

沈彦之双目无神,因着这几日粒米未进,本就清瘦的人,比起从前更消瘦了些。

他唇上已干涸得起了一层皮,开口时嗓音也嘶哑得不成调:“放下,出去。”

陈钦无奈劝道:“主子,您多少吃点东西,别这般糟践自个儿身子。”

他顿了顿,又道:“您倒下了,贵妃娘娘还能倚仗谁?”

沈彦之依然只是那句:“出去。”

陈钦只得退了出去。

沈彦之依然两眼无神地望着帐顶,却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隐进了鬓发了。

他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高烧昏迷的数日,他总是被困在一个梦境里。

朱红的宫墙,纷飞而落的琼花瓣,颈上缠着白绫倒在梳妆台上的女子,手软软垂下时,广袖将梳妆台上的金玉首饰带落一地……

那双噙着泪的清瞳,看得沈彦之心口钝痛不已。

阿筝……他的阿筝……

是不是当真如梦境里那般,她在他尚不知情的时候,就带着所有惶然和不舍,那样孤零零地去了?

沈彦之不敢去想,他极尽痛苦地闭上眼,眼角再次溢出两行清泪。

……

沈彦之那边迟迟没有送来治疗瘟疫的方子,好在有游医在,她教株洲的大夫们照顾病患,讲述自己所学时毫无保留。

秦筝原本以为治疗瘟疫的,当真只是一道方子,旁听过几次游医给大夫们讲述各阶段病症特征以及用药时,才惊觉这根本不是一道方子能解决的。

光是发热之症,就有风热引起的和风寒引起的,虽说病患表现出来的症状差不多,至病的成因不同,用药也大相径庭。

而有的病患看起来症状不同,却是由同样的病因引起的,得用相同的药。

有汗无汗,脉缓脉急这些,在用药上也各有讲究。

秦筝知道后世的医学生要学很多东西,但是自己未经学医苦,还是不太能感同身受,此番为了更多地了解疫病成因,咋从游医这里一知半解地听来这么多东西,当真是头都大了。

游医白日里带着大夫们给疫病患者看诊,晚间又加班加点把她之前记录疫病患者情况的手札重写一遍,秦筝看着她短短数日已经快写完一本册子,还没把遇到的各种病患情况以及用药写完,这才惊觉游医在泗水城时,为何不直接写方子给喜鹊她们带回来。

太多了,一晚上哪里写得完。

瘟疫的事情姑且算是稳定了下来,林尧亲自扶灵送王大娘回两堰山下葬,王彪得知生母在北庭遇难,当即从扈州赶回来服丧。

秦筝亲去两堰山参加了王大娘的葬礼,楚承稷追封王大娘为怀化朗将。

王大娘一下葬,王彪就匆匆赶往青州,跟林尧一样,向楚承稷请命,出征北伐。

秦筝忙着协助游医救治疫民,补给各种药材、生活物资时,楚承稷那边也在早出晚归地同大臣们商议北伐之战。

娘子军运送回来的,不仅是王大娘的棺木,还有连钦侯的一封亲笔信。

连钦侯在羌柳关一战也负了伤,只是怕北戎人趁北庭正薄弱时继续攻城,一直把消息瞒得死死的,除了连钦侯的亲卫,旁人都不知情。

连钦侯已经不能领兵出战,羌柳关危矣。

小侯爷谢驰在守凉州和北庭接壤的缺口,根本兼顾不到后方的羌柳关,连钦侯长子谢桓又不擅武,羌柳关无人可守。

连钦侯写这封信,一是谢林昭的搭救之恩,二是为求援,三则有平北庭之乱后,拥护楚承稷,继续向大楚称臣的意思。

虽然就算没有这封信,楚承稷也会发兵北上,但连钦侯那边先表态了,底下的谋士们在制定北伐战略时,明显劲头儿更足了。

连钦侯已倒戈他们,不管是北戎人还是李信残留下来的势力,只要先解决掉一个,这天下就定下来了。

毕竟他们若和连钦侯联手,不管是打北戎人,还是清缴李信的残余势力,都是稳操胜券。

谋士们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战,言直接从挡在北庭前的李信残留势力打过去;一派则主张暂时谈和。

“李信的势力,汴京一带现由沈彦之把控,秦乡关一带由李忠把控。以大楚今日之国力,虽不怯战,可北庭等不起啊!不如派人前去暂且谈和借道。”

主战派立马冷嗤:“数万兵马过境,反贼就不怕大军突然变卦占据他们的城池?”

主和派的臣子继续谏言:“总得一试才知晓。北庭若失守,北戎人下一个要蚕食的,就是沈彦之和李忠的势力。咱们借道前去支援北庭,此番他们坐收渔利,臣以为还是有几分可行。”

臣子们几经争吵后,楚承稷也知北庭等不起,选择了派官员前去沈彦之和李忠那边暂且讲和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