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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太子妃(204)

秦筝知道但凡是供百姓祭拜的,不管的佛龛还是神像,都是讲究写意,不可能写实,倒也不觉着武嘉帝生前就是这泥相的模样。

祭词自是由宋鹤卿来念,“高祖陛下在上,时山河崩离,异族来犯,践我河山,辱我万民,高祖陛下上承天命,重整河山,北征戎狄,南驱巫夷,救万民于水火,炳青史千秋……”

歌颂武嘉帝的祭词宋鹤卿念了两三页还没念完,楚承稷静静听着,嘴角似翘非翘,带着几分嘲意。

秦筝眼角余光瞥到他,心说这人在祖宗庙宇前还这般,未免也太不敬了些。

等了半天,歌颂功德的部分总算是念完了,说到现下时局,宋鹤卿想起昔年昌盛的大楚成了这般模样,没忍住涕零:

“而今时局,比起昔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祁县贼子逆反,入主汴京杀我皇族,文臣武将,忠烈者折戟而去,河西四郡落入异族之手,我辈臣民百姓再为蛮夷所役,臣每每想起,无不仓惶涕下。此危急存亡之秋,幸得太子力挽狂澜,占青、徐二州,光复楚室。今贼子遣兵来战,敌盛我寡,愿高祖陛下佑我大楚,佑我殿下!”

殿外不少将士听到宋鹤卿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眼眶都隐隐泛红,紧握手中兵器,恨不能现在就冲上战场杀敌。

秦筝也有些被宋鹤卿念的祭词所打动,和楚承稷一起上香叩拜时,要多诚心有多诚心。

反倒是楚承稷,从始至终都一脸淡漠,半点看不出对自家老祖宗的敬重。

秦筝暗自腹诽,楚家老祖宗这还是真是摊上了个不肖子孙?

已至午时,祭拜完武帝,住持留他们在寺中用素斋。

秦筝和楚承稷被领到一件特意布置过的禅房休息时,再无外人,她问:“殿下似乎不喜这里?”

楚承稷从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佛经翻看:“没什么喜不喜的。”

他修了十八年的禅,只是后来又不信禅罢了。

当年世人骂他“穷兵黩武”、“陇西屠夫”,骂云岗寺教出一个杀人如麻的人间恶鬼,云岗寺山门被捣毁,对外称从他下山之时起,就已将他从俗家弟子名谱上除名。

然而不过是睁眼闭目间,三百年光阴就已逝,他又成了天下百姓交口称赞的武神,还被建庙宇塑金身供奉香火。

若说情绪,倒也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只是还做不到平静如水罢了。

秦筝总觉得这一刻他的离自己很远,又似乎很近,一种跨越光阴的渺茫感。

她走过去在他脚边的蒲团坐下,趴在他膝头,在他垂眸看来时,浅着笑问:“看的哪卷经书?”

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不想他在沉浸在那些她无法触及的情绪里。

“《金刚经》。”楚承稷答,眉眼间的疏离淡去不少。

是了,前尘终究是前尘,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这辈子他身边有她。

秦筝笑道:“你这人,不信佛陀,倒是喜欢看佛经。”

楚承稷将手中的佛经翻了一页:“静心。”

斋饭很快被知客僧送了过来。

知客僧道:“寺中无甚风景,不过昔年武帝陛下于寺中修行时的禅房还保留着,院中那株公孙树也三百余年了,不少来寺中上香的香客都会去树上挂许愿牌,倒是可以一观。”

秦筝向知客僧道了谢,等知客僧走了对楚承稷道:“来都来这寺中了,一会儿去看看也不妨事。”

楚承稷有些兴致缺缺,但秦筝想去看,他还是点了头。

在他记忆里,禅院里的确有过一棵公孙树,老树尚且有几分看头,禅房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当年他离寺后,不知又有多少寺中弟子住过那间禅房,如今打出这样一个名头,实在是没必要。

而且他此番进寺以来,就发现云岗寺同他记忆中再无半点重合的地方,庙宇扩建了好几倍,接纳香客的雅致禅房建了百十来间……当年的禅院便是没有重建,三百年修修补补下来,只怕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饭后,住持亲自领着他们去参观禅院,林尧和宋鹤卿也一并前去。

秦筝进院瞧见那棵挂满红绸的巨大银杏树,愣了一下:“这就是公孙树?”

住持笑眯眯的,愈发像个弥勒佛:“公种树,孙得果,这便是此树得名的由来。当年武帝陛下于寺中修行时,常常打水灌溉此树,这树与武帝陛下,倒也有些因果。”

这些年前来观赏过这棵老银杏树的香客不在少数,但听住持亲自解说这棵树渊源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秦筝上辈子去不少名胜古迹游玩过,这套把景和物跟名人挂钩的说辞她听过无数遍了,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倒是林尧和宋鹤卿听说这是武嘉帝亲自照料过的树,看这棵树的眼神都变得崇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