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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3)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室内这般响动,早已惊起护院,闻讯纷纷赶来,生怕客人斗殴,失手伤了贵人,却见房门被从内锁死,一时不明情况,正犹豫是否要破门而入。

张怡云瞥了眼门外,心中急得发慌,只怕门破之时更无法收场,便抢身至王著身边,一双美目气得圆睁,显然强撑怒气,又指指男人,怒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王著却不理会,只悠然看她:“你这女娘倒是胆壮!是否敢看王著杀人?”

张怡云听他这般,又气又怕,深知王著之言绝非恐吓,这般亡命之徒,既能一掷千金,自然能逞凶索命。若教这贵人折在楼里,恐怕楼里上下老小都要连带赔命。她越想越慌,却不能露怯,只能拼命想法子:“马既已宰了做汤,自然无法赔你;黄金还你,你也不要,究竟还想哪般?若不能解气,我张怡云愿以命相抵!只求你饶了这官人!”

王著见她美目圆睁,盈盈藏泪,心头也是一软,却仍不为所动,只是冷笑:“官人、官人!却还不如个女人!”

手底的男人自知骂的是他,却不理会,只牵过女人的手,轻轻吻在唇边:“怡云莫要这般说,我心里可舍不得……”

哪知他值此之际还有心孟浪,无名怒火登时窜上头顶,王著手下用力,更锁紧半分,男人呼吸困难,果然丢了女人的手,嘴里费力喘息,脸上忽青忽白。张怡云见了,唬得泪也收了,颤声唤他:“张郎!”

原来他也姓张。

王著暗暗记在心底,面上不动声色,正出神间,忽见张怡云抄起桌上杯盏朝他面上砸来,一时竟有玉碎之意,他暗暗失惊,手却从容一接,擒住她手腕。怡云无声怒问,泪水潸然滑下。

王著心底一叹,放开女人手腕,至此才松口,指着男人蔑然道:

“若要救他性命却也不难,需将我宝马好生安葬祭奠,再教他在坟前结结实实磕上三个响头!”

第3章

王著神色凛凛,仿佛今日枉死刀下的,是他过命的弟兄,而这份要求便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男人心中暗笑,颇爱他这份狂妄,嘴上终是服了软:“义士可谓有情有义。只是须先放我还家知会一声,否则庖厨若扔了马骨,我也只能为它立个‘衣冠冢’。可怜你那宝马,连副像样的鞍鞯都不曾有!”

一番话说的王著眼睛泛酸,差点掉泪,心绪一动,手上便松了,男人挣扎着从他手底起来,张怡云忙上去探问,男人只是笑:“好怡云,不妨事。”

女人不言,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厢王著触动心绪,又见那两人痴缠,只觉好没意思。今天所谋种种,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浪费百金不说,又无端折了相伴多年的宝马,眼下真想找个地方放声痛哭:他王著自诩一身武艺,当真便要这般潦倒一生?

他拖着步子往外走,恍惚想起来此初衷,又颇不甘心:张怡云虽为娼门女子,却颇得朝中权贵青睐,若能为他通个关节,美言几句,寻个百户的差事当不是难事。可今日闹成这般,怎好再开口,他王著自忖又不是恃强要挟之人。

心事几番浮沉,终化作长长一叹,王著“砰地”推开门,正欲出去,却闻男人开口:“且慢!”

王著凝然驻足,只听身后轻笑:“若想索要马骨,却不问我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也不知这人玩的哪般心思?若是记仇报复,他王著也是不怕的。而这浪子的名姓,他也无心过问,便只冷哼一声:“郎君无须担心,三更半夜,王著必上门造访!”

见他每每开口必自报姓名,仿佛生怕旁人忘了一般,可是世上又几人识得王著?男人暗暗笑了,不再多言,任他离去。

**

京师乐安里为朝中贵人所居,高门大户鳞次栉比。王著白日不曾来过,夜间摸黑探访,自然也不甚熟悉。于是到底在妓馆外面等了半夜,待那男人的马车驶出娼门,才沿着高墙一路飞身而过,直跟到他家门口。

阔大朱门之上,写着端正的“张府”二字,他却不知这张姓郎君是朝中哪位贵人。日间在坊间听闻最多的,不外乎恶名千里的色目大臣阿合马,至于其陷害忠良、搜刮民财、夺人妻女等种种劣迹,更是杂剧里惯有的奸臣剧本。他与这位权奸自然谈不上私仇,可如今奸人当道,贤良退隐,英雄无路的颓败世风,若要问罪,自然也绕不开此人。

可笑眼下,色目权贵呼风唤雨,朝中能得大用的汉人儒臣,又有几人?

王著沉沉一叹,纵身翻上张府高墙。

沿着房梁一路搜摸许久,才寻到府内庖厨所在。他轻身跃下,轻易击昏两个仆役,夺了灯烛便摸进来。这官贵家中,美酒佳肴样样不缺,唯独不留那无用的马骨,他负气乱翻一通,却一无所获。夜间当值的护院路过闻声而来,王著咬牙骂了一句,推窗翻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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