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宠妻实录(96)
“不巧,前些日子赤穆城雪灾。他们二人结伴率兵,前去增援当地百姓,年假都未结束便已启程。”
庄恪抱臂垂首,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舟,终是盯得她决意使出她一向最为擅长的糊弄把戏:“哎呀呀呀,我赶了一个月路,又饿又累还风尘仆仆。阿爹你还就记得不停盘问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女儿死活。”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他推回主位安坐:“其实我来呢,就是想问问阿爹咱们家如今何在,可有我一间住处呀?”
“明知故问,成日耍宝。”
庄恪无奈摇头,却也看得出她的确舟车劳顿,故而不再继续追问,反是派了一队都护府兵士将她一路护送回府。
和隆帝御赐建造的敦国公府位于城中长乐坊,都护府绝大多数官员宅邸亦在其中。
从都护府官衙赶至长乐坊不过半刻脚程,庄舟远远瞧见“敦国公府”四个大字,面上不自觉浮现喜色,早迫不及待飞跃下马:“阿娘!三哥!四哥!”
即使回来得着实匆忙,庄舟却还是偷偷摸摸买了些长安特产由驿站镖局寄出,除了给哥哥们的马具和鞭子,各位嫂嫂的首饰衣衫也一个不落。
还有:“这对白玉净瓶,是我给阿娘和阿爹专门买的,你们其他人都没有。”
庄舟得意洋洋地将净瓶递给墨娜的贴身侍女齐拉果,乐得叮嘱她道:“嬷嬷快些替我阿娘好生收着。”
墨娜很是惊喜地拉着自家女儿左看右看,一个劲抱怨她瘦了太多:“我就说你不该去那什么蕉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必是不习惯那边吃食,才瘦得皮包骨。”
庄舟哑然反驳:“阿娘,我都已经从蕉城到长安三个月了。”
可惜墨娜根本听不进去她任何解释,满腹心事一个接着一个,已然又道:“不过怎会回来得这般突然,可是先前知会过你阿爹不让告诉我们?”
“阿娘,我谁都没说,就想着偷偷给你们一个惊喜。”
庄舟扬起下巴,碧色双眸如水荡漾:“怎么样,惊喜吗?”
一家人久别重逢当然惊喜,不止墨娜,包括庄舟尚留在塔勒城的三、四两位兄长见着她都忍不住眼眶泛红,拉着她问这儿问那儿,亦好奇顾淮济为何没同她一道前来。
“将军不久便会去往黔州开泰城,以后有机会,定会到访。”
庄舟早在回乡前便想好了各式说辞,不管家中亲人怎样相询,她都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黔州?”
说话之人乃庄舟四哥庄鸿毅,前些时候刚刚考中武举,对大雍地界的了解眼下比之庄舟更胜一筹。
见庄舟颔首,他却不动声色蹙起眉心:“那地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如今贵为‘镇国大将军’,为何还尽往险境奔。”
说到底黔州不过是雍朝对西南那处苗疆山林统称,而开泰城则地处大雍巴蜀道与楚湘道交界,一向为苗人与大雍必争之地。
黔州苗域与雍朝间必有一战,这点众人皆心知肚明,但似乎怎么也轮不到由“镇国大将军”亲自坐镇。
毕竟比起黔州四处缠绕的枝蔓藤条和九曲十八弯的山路诡谲,连西域沙漠戈壁或是东南大海之望而无际都显得无有那般令人胆寒:“总该派些对当地气候更为熟悉的将领负责,方可胜券在握罢。”
“此事说来话长,”庄舟夹着羊排的筷著没由来停滞半秒,终究挤出笑意看向庄鸿毅:“左不过我还要在塔勒城待些日子,到时候再慢慢跟四哥说。”
“咳。”
只听得庄舟三哥庄恒玩笑着抵唇轻咳,似笑非笑地看向庄鸿毅:“知道老四你考取了功名,一腔热血为雍朝抛头颅,倒也不至于这般急着连吃饭都不让大家安生。”
他说着还不忘亲自给庄舟添了几筷青菜:“今日到底是法蒂玛难得返乡,你且将你满腔抱负收敛些。”
“三哥此言差矣——”
庄鸿毅被怼得耳根泛红,却被墨娜骤地打断:“行了,都别争了。”
墨娜似是对此番情况见怪不怪,不动怒也懒得继续深究,仅冷声制止了庄恒与庄鸿毅继续开口:“吃饭。”
饭桌上气氛一时将至冰点,庄舟十分尴尬地埋头苦吃,心道三哥与家中诸兄弟的关系虽说从来算不得多好,可不留情面至此,确是她头一回见着。
也不知她不在塔勒城的这一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家人面和心不和地用过午膳,庄舟本想悄悄去寻墨娜了解情况,谁知人刚到后院自家阿娘住所,便听得前厅通传,有客人因为听闻六小姐回城而专程登门拜访。
原是副都护方承的夫人携女而至,墨娜乐得领着庄舟见客,庄舟心底却不住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