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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学院交换生(48)

纪澜当年的资质比现在这具身体还差,他们试了不少办法,泡药浴、吃灵药、炼偏门的法诀等等,收效都不大,后来有一天纪澜提出了一个想法,询问能不能洗灵根。

洗灵根和伐经洗髓可不一样,稍有不慎,灵根会直接废掉。纪澜的身体本就不好,灵根再被废,怕是活不了几年。

他那时多少也有些了解纪澜的性子,知道纪澜下定决心的事改不了,只能帮忙调整药方。

他们改了十几次方子才终于确定下来,后来纪澜泡了五次又连改了五次药方,每一次都泡得脸色雪白,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才慢慢恢复。

他能想象洗灵根有多疼,何况身上还有封印加诸的痛苦,说实话,那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自己竟能这么狠。

这凶狠的小崽子再次恢复,爬起来泡了第六次药浴。

这一次,纪澜足足昏迷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他一直守着纪澜,哪也没去。

他的两具身体也时不时会和纪澜说几句话,希望对方意识昏沉间能听见,稍微给个回应。

可能是亲眼见证过整个过程,他并没有“人死了他会暴露”的担忧,只是觉得就这么死了太可惜。

好在这凶狠的小崽子终究是熬过来了。

纪澜苏醒那天人间刚过完除夕,云跃峰下了新年的第一场雪。

天地一片雪白,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山。他进屋喂药的时候见纪澜裹着被子望向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还没有字吧?”他淡淡地道,“早该给你取字了,瑞白怎么样?”

瑞白,雪。

师父带个“霜”字,听着就像师徒。

纪澜看他一眼,轻轻应了声。

娄郁说到这里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道:“我本以为……”

他说着见瑞白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本以为就是件小事,纪澜是不在意的。

但当晚他用魔主的身体和纪澜聊天,听见对方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当时随便编了一个应付过去,听见那头问:“哦,你有字吗?”

他顿了一下,说道:“没有。”

纪澜道:“我有,叫瑞白,你以后可以叫我纪瑞白。”

他结结实实愣了愣,回了声“好”。

原来先前的出谋划策、无声地守护、甚至鸡飞狗跳的相互伤害,这看似薄情寡义的孩子全放在了心上。

纪澜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渣滓,活到现在很可能是第一次有人为他闯的祸兜底、为他殚精竭虑、也为他取个字。以往那些时不时对师父的吐槽,何尝不是一种暗搓搓地炫耀呢?

娄郁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想明白。

他怕瑞白不自在,便略过这一细节,说道:“你苏醒后,咱们可能有了点革命感情,关系就不那么塑料了。”

纪澜的灵根洗得很成功,竟洗成了绝佳的天灵根,无需在意属性,五行皆为其所用。

娄郁养孩子也养出了点感情,便倾囊相授。纪澜悟性极高,即便灵气正在枯竭,也在短短数十年之内从炼气升至了元婴,差一点就能到化神。

而正道在商讨数次后,最终决定人为制造一个小世界。

那几十年他们一直在忙这件事,但临近离开,他们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那就是纪澜身上还绑着魔族封印呢。他们怕两者间藕断丝连,不敢冒这个风险,所以想把纪澜留在人界。

当时人人皆知九霜真人对爱徒视如己出,没人敢去劝他,只能私下里接触纪澜。

但同样也众所皆知,纪瑞白一向心狠手辣,生来就没长“良心”这个玩意。他们软硬兼施压根没用,被怼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纷纷铩羽而归。

娄郁道:“我当时……”

他顿了顿,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纪澜握着杯子等了几秒,看了过去。

娄郁扯了一下嘴角:“我当时挺矛盾的。”

他不怕藕断丝连,反而怕断得太厉害,直接切断本体与分魂的联系。

他的本体和分魂虽说隔着一个封印,但其实一直是有感应的。本体在魔界,必然不能走。若真的切断了联系,导致这个支撑点也跟着断开,那九霜真人的身体搞不好会变成一具空壳,纪澜看见了会作何感想?

他想让纪澜留在人间,又觉得灵气枯竭人间太苦,不忍心让纪澜陪着他生熬。

可他又不想让纪澜跟着正道的走,若他的身体真成空壳,纪澜一时接受不了真相撒气地搞出事,到时他无法在身边护着,真吃亏了怎么办呢?

他进退维谷,不知该怎么选。

也是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想和纪澜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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