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曲清澄身后隔开几步的位置,掩没在一众冲来跑去的学生中,她能看到曲清澄淡蓝色顶着课本“逃跑”的背影,但她猜曲清澄是没有看到她的。
很好,祝遥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她大力挥舞着气锤,把一个个想要冲向曲清澄的人拦截在自己身边,说来好笑,那一刻祝遥想起的是三国无双游戏里,赵云一人一马,拿着一柄龙胆枪,孤身一人向将士众多的敌城决然而去。
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虽然那时做的那些事,过了十七岁的年纪看来,简直幼稚的想要让人直呼“那不是我”,但在当时,却给祝遥带来了极大的满足。
她没法拦下冲往曲清澄的所有人,顶着课本“逃跑”的曲清澄还是温和小声的又笑又叫,但她还是拦下了很多人吧。
曲清澄顺利的“逃”下楼梯去了。
祝遥气喘吁吁的住了手,刚才的一阵“激战”让她气血上涌,身体冒出的热气顺着高领毛衣钻出来,熏着平时冷白的脸色。
很多年后祝遥参加综艺节目,艺人分组PK前要进行速成的跆拳道训练。教练在教了太多“哎呀哎呀”的女明星之后,教到祝遥这里,吓了一大跳:
“小祝可以啊!有那么股子狠劲!”
祝遥笑着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才发现碎发早已被汗黏在头上。
那时跆拳道服里散发出的热气,就跟十七岁那年平安夜高领毛衣里散出的热气一样。
祝遥结束跆拳道训练以后,下台接过曲清澄含笑递给她的无糖可乐:
“这么拼啊?”
“嗯。”祝遥一仰头,咕嘟嘟喝下半瓶。
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的啊。
曲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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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五天以后,马上就是新年了。
祝映岚派司机来了一次,递给祝遥两个纸袋:“祝总给买的新衣服,说祝你新年快乐。”
祝遥接过:“她人呢?”
司机:“去泰国出差了。”
祝遥沉默的点一下头,拎着纸袋关上门。
一句“她什么时候回来”,好像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必要性,反而会因问出口话语里的那么一点期待,而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
祝遥拎着纸袋走回卧室,打开。
有点想笑。
还是拿起来,站在落地镜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就是想看看有多格格不入。
粉紫色的裙子,浮夸的泡泡袖和领子褶边,裙摆花苞一样蓬开,过于浪漫的设计,怎么看也更适合九岁小女孩而不是十七岁少女。
再退一步说,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这裙子穿在娇俏的商晓冉身上或许显得没那么违和,但对冷清清一张脸的祝遥,哪怕只是拿起比划一下,浑身就写满了“突兀”二字。
这就是祝映岚想要的“女孩子样”吧。
可是不适合我啊,妈妈。祝遥对着镜子说。
为什么一切都是错位。
比如送来的生日礼物精装书,却根本不知道祝遥早已买了简装本。
比如去学校开家长会,却走错了年级。
比如明明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却在渐行渐远的距离中连拥抱都丧失。
为什么啊……妈妈。
像蜿蜒的藤上结出坚硬的石块。像苹果沾上了柠檬味的酸。像期待极光的夜里有人放起烟火。
祝遥把裙子扔在一边,钻进书房,把那几页翻过无数遍的剧本拿了出来。
曲清澄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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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学校很人性化的决定给学生们放满三天,于是新年晚会定在周五晚上举行。
各班学生从下午开始,乘着大巴依次前往剧场。虽然分批,浩浩荡荡的车队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
祝遥坐在靠后的角落,听到商晓冉在前排对唐诺说:“哎呀,好紧张啊,我的戏份太多了。”
“一会儿到剧场以后,我就要去找曲老师化妆了。”
今天曲清澄没跟二班的车,而是跟一众老师的车先走了,先去剧场做准备。
祝遥抿嘴望向窗外,看邶城冬天逐渐变得荒芜的树,最后一片叶子随风卷落。
曲清澄……要给商晓冉化妆啊。
化妆是什么样子的呢?
扶着脸,离得很近,近到让对方的脸,充满自己的整个瞳孔。
曲清澄那种做事认真的人,在化妆的时候,也会露出如上课一般的专注神情来吧。
如果曲清澄能用那种专注眼神看一次自己的话……
祝遥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明明就是自己拒绝的,不是吗?
忽然前排的商晓冉说:“糟了,我肚子有点疼。”
唐诺紧张起来:“不会吧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没有啊我中午跟你吃的一样啊!你肚子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