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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的自觉(120)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那件弄脏的白狐裘浮现在栖缅脑海中,栖缅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告诫自己:不许乱想。

“你也不想想,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要是那栖缅没点手段——”小引一顿,似乎已经恨得牙痒痒,咬牙道:“咱差点连母亲都没了,你还惦记着她。”

小皿沉默了片刻,在她们姐妹间,这样的争论应该不是第一次,而这一次格外激烈罢了。看样子,必须有个结果。

“母亲是不会看错人的!”小皿勇敢地反驳了,“栖姐姐不是坏人,就凭她肯舍命救你。”

又说到这件事,小引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她怒道:“以后别提这事。总说她是救了我,当时要不是平恩侯,不止是她,连我也没了。你是没有看到她那副模样,敢咬狼的人,是人吗?”

她自己回答:“是畜生,是比狼更狠的东西。”

栖缅默默地搓搓手,她回忆起遇到狼的情形,当时的自己肯定很可怕,哪个女孩子会一嘴狼毛?她不能信誓旦旦说自己有多正确,毕竟当时也有自保的意思,事后也不求北温侯府的报答,为了避免难堪,还主动离开。她不认为自己做得多好,可小引的话,就像是在她那滚烫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实在是不舒服。

小引不知道全部的事,所以在抱怨,就像栖缅,同样因为不知道全部事实而焦虑。

小皿大概被小引的比喻给吓到了,良久不语。

“总之,我不喜欢你对栖姐姐的态度。”

小皿气呼呼地来了一个总结,她大概是吵不过小引的,从前应该就有这种经验,只是维护栖缅的态度,实在令人动容。

“你们两个,找到栖姐姐没有?”

平夙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带刀护卫,那几个护卫目光如鹰,十分警惕,右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小引、小皿姐妹看见母亲来了,都小跑过去拉着母亲的手,十分亲昵。小皿先道:“母亲,栖姐姐不在这儿,咱要不要等等。”

“等什么,咱回去吧。”小引立刻补了一句。

小皿立刻反击道:“母亲,姐姐总说栖姐姐的不是,您评评理。”

“好好的姐妹俩,怎为一个外人争吵?”

这是平夙的原话,语气淡淡的,说话轻轻的,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把树上的栖缅狠狠打击了一番。原来,她真的是个外人。是个“外人”啊,栖缅露出一脸苦笑,她是自作多情吗?

平夙的话很有威力,轻松终结了两个女儿的争论,“咱们是顺道过来看看,既然没人,就回去吧。”

“嗯。”

小引、小皿都乖巧地点点头,跟着母亲走了。几个护卫分为前后两队,将母女三人牢牢护在中间,这种戒备状态是很少见的。栖缅注意到这种情况,她有过片刻的不安,然后置之脑后。

从栖缅的角度看不到,平夙很认真地看了一眼那破烂的门,又注意到倚靠在小树上的锄头,可她什么都没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栖缅亦无法得知。

这一家子走了以后,整个树林陷入莫名的寂静中,不闻虫鸟之声。栖缅没注意这个异常,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感怀。有时候,听墙角是个好技能,能知道很多正当途径无法了解的事。

栖缅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会是这样,她是破落神族,可以被平民嘲笑,却容不得身居高位者多言。小引那话,是明摆着视她为下贱之人,贬入尘埃之中。能让栖缅觉得伤心的,还得是真心对待过的人。

她重新审视自己与北温侯府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忽然憎恶起这一家子,对平夙的感觉,更加说不清楚。

平夙到底把栖缅当成什么?一边说着暖人心的话,一边又说着伤人心的话,要不是今日栖缅爬到树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平夙的另一面。平夙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血缘上不可磨灭的关系,栖缅大可以断绝与平夙的关系,事实刚好相反,她不但做不到,反而越陷越深,已经到了因为平夙态度变化而苦恼的程度。

平夙唯一的儿子宣常铭是武人出身,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也不是善类,凭什么说栖缅心狠手辣?他们那些人,作战很潇洒吗?

宣常铭对她的厌恶,才是来得莫名其妙。栖缅因此怀疑,宣常铭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他是因为知道栖缅与北温侯府的真正关系,才会这样对栖缅?栖缅不敢肯定。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小引确实讨厌她了。经历过这种事的栖缅,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她不能说不在意,她本来应该装作不在意。假如被北温侯府的小姐厌恶,不是正可以摆脱这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