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间见闻要录(3)

除了这四个男人，随行的都是一眼望过去分不清楚谁是谁的黑衣武士，各个表情严肃，不是芸仙想要接触的人。

这样子一路到了青城山下，正是晚上。肃让悄悄带来一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来见濋留，那坚定的目光中透着狠厉。

“禀大人，一切顺利。什么时候动手，全凭大人吩咐。”

“那就现在动手吧。”

濋留淡淡的开口道，源静立刻补充了一句：“不可有漏网之鱼。”

黑衣人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黑衣武士来报：“青城派上下一百二十八名弟子，除首徒郭庭宇外，已尽数拿下。”

“追杀郭庭宇。”

濋留抬头看了看天，又吩咐道：“告诉肃让，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屠灭他人满门的命令就这样轻易下达了，除了濋留和源静，翕教上下都表现出一种嗜血的兴奋。

“为什么这么顺利？”

芸仙认为现在可以发问了。

“青城派的傅庭胤，是我们的人。”

回答她的是源静，低沉而没有起伏的语调在此刻格外无情。

“青城派用卑劣手段屠灭了我蜀中分坛，我们要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们。”

“这样的话，你们同你们所痛恨的人，有什么区别？”

芸仙的语气很冷，她也不怕得罪人，没有牵挂的人不需要考虑太多。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解释。”

濋留抬头看着青城山，烈火已经燃起，一切罪恶都将化为灰烬，但又有谁去管这是不是新的罪恶呢？

“成为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不是很可笑吗？”

濋留不答。

武士来报说找到了郭庭宇，濋留率领众人过去看看情况。

百年来，青城派一直坚持与岭南的翕教为敌，为此不惜多次动武，死伤无数，而今天竟然走到了孤立无援乃至于灭门的地步，这令自命正道之士的青城派首徒郭庭宇愤然不解。

被兵器刮破的道袍，斑斑血迹，凌乱的头发，发红的双眼，郭庭宇怒视来人。涛涛江水像流不尽的恨，一直汇成怒海。

“跳下去，生死有命。”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郭庭宇仰天长啸，忽然转身毅然跳入江中，只留下不断放大的层层涟漪。

从今天开始，青城派的名字被翕教神女濋留用剑抹去了。

第2章 （二）

灭青城派，降峨眉派，收服蜀中唐门，这便是濋留在天府之国所做的几件事情。另外，蜀中分坛重建，那个毁了青城派的傅庭胤当上了副坛主。

“你知道江湖上现在怎么看肃让吗？”

“屠夫啊！大家都说他把青城派百余名弟子如屠猪、屠狗般屠尽，是名副其实的屠夫。”

“那么，率领屠夫的人又会被人如何看待呢？”

芸仙虽然知道江湖的残忍，却还是无法让自己闭嘴。

大家最近都很忙，濋留跟前只剩下源静，要是穆显儿也在，听了这话非得拔剑不可。不过濋留不会对朋友拔剑，而源静只是等待着濋留的吩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呢？是例外吗？”

芸仙无话可说了，她本来可以拂袖而去的，现在却因为知道了太多而陷了进去。友情没有血缘的维持，全在人心的变化。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芸仙一点荤腥不沾，穆显儿好奇地问：“怎么了？芸仙你要吃素了？”

“我不是吃素的，只是尸体有什么好吃的？”

芸仙说罢夹起了一片青菜叶子放到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源静没有任何反应。

穆显儿看看自己面前的野味，又看看芸仙，皱眉。

这时候，濋留面不改色道：“吩咐下去，这几日我要吃斋。”

“是，大人。”

源静躬身作答。

芸仙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大盘子绿油油的青菜叶子，顿时觉得它们很可爱。

蜀中分坛的事情告一段落，濋留一行人前往武当山。在武当山下，芸仙第一次见到濋留的快剑，二十招，武当久负盛名的四长老一个接着一个败下阵来，翕教由此得到了武当派将在武林争斗中置身事外的承诺。

下一个目标是江都端木家，一个更像商人的武林世家。理由是：攻击一个很难引起唇亡齿寒之感的武林世家可以更容易看出谁才是翕教真正的敌人。

“端木远，江都端木家现任家主。早年好酒色，妻妾成群，儿女无数。十二年前忽然转了性子，将家事委托给妾曾氏及曾氏所生长子端木瑜，独自一人到江都城外的白鹤观中修炼长生不死之术。所爱嫡子端木瑞，风流成性，却是内定的继承人。”

源静说了一遍江都端木家的情况，在场的都是翕教中追随濋留出来的有身份的人，而芸仙得以教外之人的身份成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