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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晓岑皛(58)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下午的时候,荣廷芝像救星一样出现在岑皛面前,她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的。无关人员全都退到了外面,房间里只有姐妹二人。

“你是来当说客的?”

岑皛坐在病床上看着荣廷芝,语气不善,尽管比之完全陌生的护士,荣廷芝要亲切许多。

“不,我是过来跟你聊天的。”

荣廷芝直视岑皛的眼,坦率的笑了起来。

“但愿这次不会发生火锅店那种意外。”

“你想说什么?”

岑皛想要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一些,结果说出来竟有些生硬。

荣廷芝无比认真的看着妹妹,一字一顿的说:“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这些年过得开心吗?岑皛把头扭向窗外,往事浮上心头。那时候,来自荣家的抚养费从来都是按时到达,在金钱面前她不曾真正感到为难。能够在一起玩耍的伙伴虽少,书籍的出现却成功填补了这个空白,所以不曾觉得孤独。谈心的人虽然没有,她还有日记可诉,文字分享着她的快乐,也承受着她的痛苦。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开心的,除却学校开家长会时发现自己与别人的家庭完全不同。

很多事情在习惯以后便不会觉得有异,这么多年来岑皛也学会了排遣各种情绪。日复一日的生活已经趋于平淡,打破这些的莫过于岑、荣两家有意无意的介入她的生活。每次想到自己的尴尬身份,岑皛都会异常情绪化。几乎被人忘却的东西一次又一次被人提醒,因而不得不将苦恼从垃圾堆里捡回来,这就好比在已经结疤的伤口上一次又一次戳出新的伤口,好像血淋淋的样子才符合那帮人的审美观。

“反正,我并不开心。”

荣廷芝悠悠的开口,岑皛扭过脸有些惊讶的看着轮椅上的人,荣大小姐为什么还会不开心呢?

“你知道吗?没有你的荣家,在事实上是不完整的。”

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荣廷芝说的很平静,而岑皛心猛地一颤。她之所以觉得苦恼,不就是因为自视为荣家的一员却顶着岑家的姓氏尴尬的活着吗?如果没有那一层血缘上的关系,岑皛今天所有的烦恼都不会有吧。那么,她在执着什么?

“以前你的名字是荣家的禁忌,是随时可能造成家族分裂的魔咒。你认为自己受了多少苦,荣家就因为你痛苦了多少年。”

荣廷芝的话像针头一样直直扎在岑皛心头,她想反驳,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所以,今天荣家能够平静的面对你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成见,我不希望你一直顶着这个包袱走下去,那样你永远不会真正开心。”

岑皛沉默了,此刻她无言以对,只好用力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转移注意力。

“你又不说话了。”

荣廷芝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她说:“我们是在聊天啊,你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吗?”

在荣廷芝的注视下,岑皛忽然觉得很紧张,她不停的转着眼珠子,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我跟你们……跟你们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

说出这句话后,岑皛的态度忽然变得坚决起来,她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就那么留恋以前那个圈子吗?”

“你就那么没有上进心吗?”

“或者说,你认为自己永远只能呆在底层?”

一连串的问题让岑皛措手不及,又是刺中她心坎的话语。她真的就那么不思进取吗?那么拼命存钱、拼命考研又是为了什么?之所以从起点出发是为了到达不一样的终点,当初与唐阐关系反反复复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与对方有差距吗?人应该使自己变得更优秀,而不是呆在过去的泥沼中,但是回荣家是否算是侮辱了她的奋斗经历呢?不,不,那只是拿回那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又要怎么开这个口?

“难道你只肯认妈妈却始终不肯叫一声爸爸吗?明明心底承认这层血缘关系,明明对家庭有所期待,为什么就不肯说出来呢?”

荣廷芝的语气慢慢变得缓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引诱岑皛说出那句话。

只要一开口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什么不说出口?是因为那莫名的倔强还是不厚的脸皮?心安理得接受荣家在经济上的帮助,即便是在下决心挣钱时也没有勇气彻底摆脱对荣家的经济依赖,甚至对岑玖的话信以为真,岑皛该不该给自己一巴掌呢?

“我说过,我想体会照顾妹妹的感觉。介亨走了以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你知道吗?在我醒来的时候,最想见的人不是不是别人,正是你。”

荣廷芝的目光中流露出哀伤。

“在你高中毕业后,我和介亨商量着要改变家里的那种气氛,即要重新考虑你在荣家的地位。但那时候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做,又怕太冲动惹老人家不高兴。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太优柔寡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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