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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420)

小枭斗志昂扬,下令大军明日晨时启程,赶往洈水。

“甄文君是你阿母?”

小枭将信烧毁时,难得听见姚照仪主动开口。

“是,如何。”

“她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我是她的养女。”

姚照仪忽然想起,曾经调查甄文君和卫庭煦时的确有这么一个胡族养女,原来就是她。

“你很在乎我阿母的事。”

“在乎。”

小枭:“啊?”

“拜她所赐,我才会残疾。”

姚照仪很快收敛起了好奇心,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即将到达洈水,小枭也将注意力从姚照仪身上转移到了排兵布阵之上。

甄文君虎符在身又有讨伐逆贼的金光护体,大军无论走到何处都有百姓夹道欢迎,主动送上粮米,甚至还有操着棍棒锄头的要来帮忙打贼子。

姚家人当然知道甄文君都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年李延意为了拉拢阮氏,为阮氏平反之后,甄文君是阮氏后人的身份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之后她和卫庭煦合计让姚氏吃了大亏,又驱逐了冲晋,成为名副其实的民族英雄。经历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积攒不世之功的甄将军才三十岁,若是论起来,她或许已经超越了她的母亲阮氏阿穹。大聿两百年所有武将排个名,前五里面一定有她。

无论谁对上她都得小心再小心,葛昇也是这样对姚霖和姚家三子说的。

葛昇道:“这甄文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和她作战一定要智取不能硬攻。表面上看敌方占据优势,可他们也有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三军并进人心不齐,且长路追击粮草不济。只要咱们坚守在洈水之畔,不主动出击,待敌军粮草消耗殆尽,便是他们军心动摇产生内乱之时。”

葛昇指向天兵神盒展示出的洈水地形图:“主公请看,洈水之南三十里是洈水水流最为湍急之处,越过洈水便是达县,咱们过河入驻达县,拆毁桥梁,占据洈水之险便能有效阻隔敌军进攻,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是达县八十里之外便是穗县。”

姚霖:“穗县?”

姚四郎道:“父亲,穗县是衡水王李岸的势力,据说李岸的兵极有可能藏在穗县。”

“哦?”

葛昇:“衡水王李岸和李敏不同,当初李敏第一个承认了新帝的身份,李岸还对其破口大骂。衡水王一直都是愍帝派系,对卫氏和长孙氏万分痛恨。若是能联合衡水王前后夹击,避敌锋芒再逐一击破,大事可成。”

姚霖对葛昇的计谋非常满意,迅速派使者前往穗县,请穗县发兵支援。

葛昇想得妙,若是能联合李岸之兵的确极有可能威胁到甄文君。

可惜,姚家使者没能顺利抵达穗县,半路上就被等候多时的卫庭煦截杀。

卫庭煦吃过败仗,这些年来她将手中所有兵书全部阅毕,将疑问统统记下,待甄文君有空的时候便向她请教。除了阅读兵书之外她也亲自上了战场,身处战场之上排兵布阵的感觉和纸上谈兵完全不同,视野变得极其狭窄。看书时会觉得怎么有人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可真正设身处地地感受后才明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都不能保证此刻的决定是正确的,以前觉得愚蠢的决策其实没有那么蠢。

卫庭煦浸淫其中,积累了不少经验,加之她天生领悟过人,曾经狭窄的视野又再次变得广阔,这次截杀姚家使者便是最佳印证。

使者被抓时相当不屑,自认卫庭煦想要知道所传信息,只要他不开口便无性命之忧。而且一个女人,有何所惧。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等着你?”

卫庭煦丢出问话之初使者并不在意,过了片刻越琢磨表情越是千变万化,惊恐地看向卫庭煦。

卫庭煦让人假冒成李岸的下属,将使者的脑袋送回了姚家军营,态度异常轻蔑,站在大营前破口大骂,字字句句都点在姚霖身上,骂他是痴心妄想的无耻村夫。

姚霖被气得大发雷霆,扬言要先攻打穗县。葛昇和三个儿子立即阻止。

“主公莫要中计,若是现在攻打穗县只会让敌人趁虚而入。只怕穗县还未打到就被前后夹击。”

“是啊父亲,那使者无端辱骂正是要激怒父亲,千万不要中了奸计!”

姚霖一直都在南崖待着,行军作战的经验比不过他几个儿子和谋士。他虽然不够聪明,确有一点非常重要的优点,那便是知人善用,心胸宽阔。

姚霖听进了葛昇和儿子们的话,收敛怒气,抓了使者要言行拷问。使者还没被押走就咬破了口中的药囊命丧当场。

葛昇倒是心生一计:“这使者多半是敌方派来离间的,主公,既然对方想要咱们和衡水王翻脸,那咱们不若遂了她们的心愿如何?”

姚霖“啊?”了一声,不知所谓。

看看周围的几个儿子都在点头,他也没觉得羞耻,虚心请教葛昇。

第246章 顺德十年

一支姚家轻骑漏液而行, 紧密监视姚家军的密探迅速回报给卫庭煦。

卫庭煦嗅出了不一般的气味,让人继续跟着轻骑, 不可轻举妄动。而她则迅速和甄文君汇合。

甄文君等人此刻正在平苍的边境小城南岭, 正是恭儿和庚太后所居之地。

二人汇合后卫庭煦将前几日和姚家过招的事情全数告知, 几位将军和谋士在帐篷内商讨。

甄文君道:“看来姚家是想将计就计,让咱们误以为他们和衡水王已经结仇, 派轻骑去穗县试探。一旦咱们贸贸然强渡洈水进攻达县, 便会中他们的埋伏。可是不攻的话只怕会形成僵持的局面, 到时候空耗粮米, 对咱们极为不利。”

长孙悟:“这葛昇的确很狡猾啊,故意漏一支轻骑给咱们看到。如此一来咱们肯定会猜测, 一旦有了猜测便会更加忌惮。想来葛老贼想要的便是咱们忌惮,不敢轻易渡洈水, 为他们的谋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卫景安道:“那穗县的确是个麻烦, 不若先攻穗县, 以穗县为据点再攻达县, 也稳妥些。”

甄文君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 问步阶:

“文升,你觉得如何?”

步阶见对面的卫庭煦正含笑凝视着他, 似乎很认真地在等待听他的高见。步阶平静道:

“卫将军所言极是。穗县是衡水王的封地,他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极有可能都藏在穗县。衡水王对咱们大有敌意, 放在此时正是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大患。相信当初姚家军之所以往洈水撤离, 早也考虑到了此地的势力布局。此刻姚家轻骑前往穗县, 一是为了迷惑咱们,二也是铁了心要和衡水王联盟。一旦二者联盟,洈水难攻,咱们粮草供给不足,怕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为今最优之计便是先攻穗县再破达县。”

步阶说完,帐篷内所有人频频点头。

一封快信送到了帐篷之内,卫庭煦展开信扫了一眼之后,望向众人。

“怎么了?”甄文君问道。

“渝北王李睦挥兵北上直刺汝宁,如今已经打到汝宁城下了。”

“什么?”

甄文君道:“这渝北王李睦是何方神圣?之前完全没听说此人,居然在这时候攻打汝宁。”

长孙悟道:“现下汝宁空虚,只剩下京中禁军。这李睦只要动汝宁便是弥天大罪,不仅会被各路讨伐,更是会背负千秋骂名。看来他是什么都不管,有备而来,而且势在必得啊。”

甄文君看向卫庭煦:“子卓料到咱们离开汝宁之后必定会有人进攻京师,早也将京中所有亲眷撤离回了平苍。没想到这仗还没打几个月就应验了。这渝北王怕是再也憋不住,原形毕露。”

“妹妹。”卫景安问卫庭煦,“援还是不援?”

众人全都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卫庭煦将快信合上,心中早有了答案,“不援”二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