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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385)

长歌国这个古老神秘的民族不说出了多少男性战士,就说明帝时期大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立下奇攻的女将军阮氏阿穹,便是那长歌国的后代。这民族好战且擅战,行军作战对她们而言是天生就该会做的事,小小年纪会打仗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事儿传到了南崖姚家的耳朵里。

曹翡说完小枭的身世之后,姚照仪正好发出一箭,这箭准确无误地射在五十步之外草靶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心上。

“甄卫一党实力深不可测,能人巧匠陆续出现,更有那麻烦的长孙氏助力。长孙悟用兵诡谲,长孙燃更是行踪成疑,一旦出现便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巧,对战局的影响颇大。据说甄文君等人在前线打汝宁,卫庭煦在后方秘密招揽物色人才。此人口才颇为了得擅长观察收买人心,我知晓的几位名士已经被她收入麾下了。”

姚照仪说话之间再发一箭,射在方才那一箭的箭尾。两支箭首尾相接不差分毫。

姚照仪想要再射,弓已拉满却迟迟没有射出,最后索性放了下来。

“女郎?”

“据说卫庭煦和甄文君貌合神离过一段日子,曹公可有耳闻?”

“不仅听说,还亲眼见证了。”

“哦?怎么说?”姚照仪抬臂又是一箭,再中第二箭之尾,三箭串在一块儿,远远一看融为一体,长到奇怪。

“当初此二女分别派人来游说老夫,都想让老夫辅佐,很明显不是一路的。”

姚照仪眉峰动了动。

“二女当初成婚也十分仓促,估计是为了奠定女官地位,强制推行同性成婚之法。”

“还有一种可能。”姚照仪将箭搭在弦上,“卫庭煦想要利用甄文君。”

“哦?女郎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姚照仪冷笑一声:“曹公可知这甄文君是谁?”

曹翡疑惑道:“这甄文君不是卫庭煦养的家奴吗?一手培养起来为了给自己铺路的女将?”

“她们二人之事不是这么简单。” 姚照仪最后这箭直接贯穿了前面三支,“啪”地一声稳稳钉在了草靶上。

姚照仪回头对曹翡道:“这个甄文君曾经是谢家的人,名叫阿来。”

第222章 顺德元年

“阿来?”

“没错, 她在绥川歧县的谢府出生,说是谢太行酒后留下的孽种,其中原委便不知道了。据说这对母女在歧县太守孙明义的残部报复谢家时被杀, 因为是家奴所以尸首也没人寻找, 就这样不了了之。当初歧县暴乱时我便有关注谢家动态,根本没注意到这对花匠母女, 最开始让我觉得这二人不太对劲便是她们大婚之夜那场行刺。”姚照仪摘下手套,眼神炯然, “大婚当日有人在卫府之内被甄文君活活打死,卫府对外宣称死者是刺客,可根据我安插在大婚现场的探子回报,死者是一直在为卫家卖命的神秘人物。此人姓方名宇文, 人称云孟先生。他当过谢太行的谋士,所以我的探子才会对他有印象。谢太行与我姑姑合离之后此人便消失了, 过了几年又在国舅身边神出鬼没, 当真奇怪。我便让探子好好查了一番云孟先生这些年来的行迹。”

“云孟其人老夫也听说过,以清谈大家闻名,只不过真正见过他参加清谈者少之又少。”

“没错, 清谈只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是一个放在表面让谢太行招他为门客的诱饵。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进入谢府,追查一个重要人物。此人便是谢氏阿来的生母, 阮氏阿穹。”

一向淡定的曹翡听到阮氏阿穹的名号也忍不住怔了一怔:“女郎说的可是……那个阮氏阿穹?”

“正是她, 她……”

姚照仪正要往下说, 忽有一女童的叫声响起:

“姐姐!姐姐!总算找到你啦!”

一串“蹦蹦蹦”的急促脚步声踏在地面上又迅猛又沉重, 姚照仪刚要说的话全然被踩了回去。

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肉团从内院跑了出来,踏在地面上的每一步都会让脸上和肚子上的肉随之颤抖。一双眼睛因为兴奋被挤成两条缝,圆脸如满月,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刺得曹翡的耳朵嗡嗡响。

“懋……”姚照仪见她冲着自己扑过来,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小肉团轰隆隆地撞进她怀里,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掀翻在地,幸好多年习武有些底子,这才稳住了妹妹的猛烈攻势。

用了内力总算没被撞倒,胸口无法幸免一阵阵地发痛,姚照仪无奈道:

“懋临,不可胡闹。你要来便好好地走过来,每次都没头没脑地到处乱撞,下次我可不接你了。”

“姐姐才不会!姐姐一定会接住我!”姚懋临嘻嘻笑,抱着姚照仪不撒手,“姐姐又跑来射箭,之前答应要陪我去捉鱼的都忘啦!”

姚照仪的确忘了,要不是妹妹提醒她到明年也未必想得起来:“最近姐姐事太多了,跟你道个歉,别生姐姐气了。”

“不气!姐姐给我去买糖人就不气!”

姚照仪没办法,只好对曹翡苦笑一番:“我答应她很久了,不好再拖。”

曹翡微笑:“去吧,待你回来再说。”

姚照仪从来不和妹妹说战事,将妹妹保护得很好,每日只让她读书习字,其他所有的淘气都照单全收。她知道妹妹是个读书的好材料,现在遍地都是入学堂或者请先生的娘子,女孩儿读书没什么奇怪,一开口之乎者不输男孩儿,将来助姚氏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带着姚懋临来到市集之上,家奴跟随在后。

在万向之路开通之前凤溪就拥有整个南崖甚至是聿南最大的市集,之后又因商贸长廊的助力火爆一时,每每经过市集便见那人头攒动,寸步难行。

而今打了几场败仗后商贸之路被毁,整座桥都塌了,还有无数的落石填路,姚家已经在全力修复,可要彻底修好只怕要到明年。

被毁的路乃是凤溪的要道,南方山路崎岖本来就不好走,这么一毁几乎将所有贸易都阻断了,就连粮米往凤溪运送都需要绕行一个大大的远路,成本多了一倍有余。

这么一截断凤溪的市集很快衰败下去,华县修了平坦大道,市集迅速崛起,商队全都跑到怀扬去了。

姚懋临想要买个糖人都买不到,转了一圈圆脸红扑扑的,大冬天转出了汗,还是没能找到糖人,颇为沮丧。

姚照仪见她嘟着嘴很不开心,便费劲地将她抱起来。

“别不开心了,姐姐答应你,下次出城回来时肯定帮你带糖人回来好不好?”

“我觉得这里变得不一样了。”姚懋临难受地环视四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道,“胡贼会杀到南崖来吗?会杀了我吗?”

姚照仪弹她额头:“怕什么,有阿父阿母还有姐姐在,怎么会让你被杀。”

“可是国有巨蠹,阿父阿母和姐姐不一定是对手。”

“谁告诉你这些的?”

“不用谁告诉,所有人都知道蠹虫是谁,连先帝都是被她害的!”姚懋临几乎喊了出来,姚照仪立即将她带上马车,问她原委。

原来在南崖早也有了歌谣,说害死先愍帝的不是冲晋人,而是卫家那女官。

姚照仪完全没想到会从妹妹口中得知这件事,近段时日她都在和怀扬的军队作战,这个月第一次回到凤溪,没想到凤溪竟有这样的歌谣。

回到府中,让家里的探子去查歌谣的来历,以她的直觉判断,传谣之人必定知晓内情。

探子查了多日后回报,歌谣是从巨鹿传出来的。编造歌谣满世界传唱,正是知秋派刘文兴惯用的手段。

姚照仪立即带上曹翡去找阿翁姚唯、阿父姚霖和谋士葛昇商讨此事,据说李延意死之前的确病容明显行为错乱,像是中毒之兆。她甚至还在早朝时狂言,诛杀了好几位有可疑的身边重臣。

姚霖道:“若此事为真,卫家便是大逆不道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