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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为何那样(29)

作者: 道_非 阅读记录

玻璃镜片在是稀薄日头上泛着好看的光。

如墨染的瞳光似乎亮了一瞬。

秦鹤霄拿出望远镜在手里把玩着。

到底是行军作战的人,不用楚然教他如何用,他也把望远镜放在眼前,手一转,镜头突然对向楚然。

没由来的,楚然呼吸微顿——望远镜能拉近人的距离,她现在的脸,在秦鹤霄看来近在咫尺间。

秦鹤霄,在看她。

极近极近在看她。

心脏骤停。

突然又砰然而跳。

一下又一下。

速度极快。

她几乎不敢与秦鹤霄对视,可她又不敢强迫自己转移视线,那样好像显得自己心虚甚么一样,只是直直的,硬着头皮看着秦鹤霄。

锦衣如画,却也般般入画,他的五官没有一处不惊艳,凤目多情,薄唇却薄情。

多情又薄情是他的特质,引着无数小姑娘一头栽在他的皮囊里再也爬不出来。

院内风声喧嚣。

秦鹤霄突然笑了一下,紧抿的唇角舒展一分,漫不经心收起望远镜,“你总能弄出许多稀罕玩意儿。”

“我很喜欢,谢谢你。”

......总是?

她跟秦鹤霄很熟吗?

脑袋似乎又成了一团浆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声声急促——“阿楚!”

楚然心口一惊,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啊,将军喜欢就好。”

难得秦鹤霄喜欢,楚然还是很开心的,抬手擦了一下汗,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我这还有一百副,一同送给将军。”

“将军可用此物装备一支斥候,斥候有此物在手,必能助将军百战百胜。”

楚然心不在焉送走秦鹤霄。

秦鹤霄的锦衣白马消失在街道尽头,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风来居。

风来居,翡翠正在熬药。

她抓住翡翠的手,失声问:“我和秦鹤霄以前究竟是甚么关系?”

这种感觉太不对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尽管她亏心事做得不是一般多,正常人像她这么缺德,只怕早就日夜寝食难安。

但她不同,吃得好,睡得好,干完一件缺德事,还能面不改色继续干下一件。

可现在,大抵是缺德事做多了真的会遭报应,才会让她如此惶恐不安。

楚然力气颇大,抓得翡翠差点洒了刚熬好的药。

翡翠小心翼翼滤着汤药,奇怪看了她一眼,“您整日咬牙切齿骂他的关系。”

楚然追问:“骂他甚么?”

翡翠认真想了想,诚恳回答:“比如,长得好家世好剑术好才华好有甚么了不起的?”

“满身绫罗绸缎穿金着玉很帅吗?不,只会让别人觉得你人傻钱多速来,哪天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像你这种傻白甜可不多见了,中华上下五千年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朵奇葩?”

楚然:“.......”

这还真是她能骂出来的话。

就是有点酸气冲天,话里夹杂羡慕嫉妒恨。

“世子,药好了。”

翡翠看了眼楚然,“世子还要喝吗?”

“喝。”

楚然从翡翠手里拿过汤药碗碟,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苦涩在她舌尖蔓延开来。

她随手捏起琉璃盏里的蜜饯塞到嘴里,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已习惯一般。

碗碟里一滴汤水也不剩。

翡翠长叹一口气,“如果再继续喝下去,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世子连我都会忘记。”

楚然嚼着蜜饯,声音含糊不清,“那也总比我现在身份败露,丹阳侯府树倒猢狲散要好。”

没错。

她的失忆来源于她现在在喝的药——压制她女性特征的药,阴阳散。

三年前,她缠绵病榻的大行皇帝被赐杖刑八十。

她并非男儿身,而是女娇娥,八十廷杖正常男子尚且受不住,更何况她。

万幸行刑到一半,大行皇帝崩天,一跃成为楚太后的长姐跌跌撞撞从殿里奔出来,救出半死不活的她。

她受伤极重,府里常年给她看病的太医开了许多药才勉强保住她的命,可其中有一味药与阴阳散相冲,为了保命,她两样都得吃,药吃下去了,记忆却像被人拦腰斩断一般,断断续续如碎片,根本拼凑不出她三年间做了何事,又发生过甚么。

她不记得许多事,比如她极善钻营,乃大行皇帝面前第一红人,大行皇帝的托孤重臣,究竟做了何事才会让大行皇帝如此震怒,甚至不顾托孤于她的重担,也要在临死之前要她陪葬。

再比如——

再比如她就不记得了。

太多太多事不记得了。

楚然揉了下眉心。

阴阳散嗜睡,汤药刚下肚,瞌睡便席卷而来,她扶着翡翠的手摇摇晃晃走向拔步床,往柔软床榻一趟,很快进入梦乡。